一喝酒脸就红，在饭桌上确实算是一个先天劣势，再加上丁小波并无年龄上的优势，就更加尴尬了。
好在丁小波清楚郭奎的为人，也并无有意刁难的心，丁小波略微调整了下思路后就开始继续往下说。
“在我看来，海鲛帮大买卖和小买卖可一起做了。”
丁小波说完就夹起一条油炸凤尾鱼往嘴里送。嗯，这鱼炸的还不错，连脊骨都酥了。
“说来听听。”郭奎不多见的一本正经，让边上的丁大宝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
“小买卖可以跟我们丁家村合作社做，合作模式就像之前的跳跳鱼望潮和今日的水坑鱼一般，我们抓鱼，你们海鲛帮卖，至于分账，还是继续五五如何？”
丁小波刚说完，第一道热菜就上来了，是一道海鲜面结汤，看起来像前世的三鲜汤，不过汤里没有肉丸和熏鱼块，除了青菜和面结，还有活皮虾和蛤蜊。
“分账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的鱼根本就不够卖的。我们海鲛帮里可没人帮你们一起抓。”
郭奎说完就拿起小六给他盛的海鲜汤喝了起来。
丁小波也起身盛汤，还弄了一只面结到碗里。汤还算鲜，就是面结的皮有些厚，影响整体口感。
看见丁小波放得开，丁大宝也就放心不少，也开始吃起来。
“供应量不用担心，无论是跳跳鱼望潮，还是其他的鱼，我们都会在短期内加大供应。
只要天气没问题，不出十日，郭大哥就能看到我们的诚意。”丁小波见招拆招。
终于等来了一道臭菜——苋菜管蒸豆腐。臭是真的臭，无比正宗的臭，可就是越臭，嘴巴越想吃。
“这么说吧，要是郭大哥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个字据，如果当月海鲜交易量不能达到500贯，我们就退回当月……一……一成的收益。”
豆腐还有些烫嘴，丁小波边哈气边吃，边吃边在心里为这一口臭烘烘疯狂点赞。
“字据就免了，不是我郭某人的风格。不过500贯一个月，我们还得对半分，不算多。”
郭奎明显对这个数字不满意。
很快，一锅土鸡汤上来了，这是个硬菜。小六非常有眼力见地把整鸡给拆了，方便大家取食。
丁小波连肉带汤带走一大碗。古代的土鸡是真土得纯粹，吃不出一丝速成味。
“那就600贯一月，除了退一成收益，不足的份额，下月翻倍补足。”
“嗯。”
郭奎和丁小波继续闷头吃鸡汤，两人连头都没有抬。
小六知道，这两人算是把小买卖给谈完了，至于细节，就得靠他跟这两个少年抠了。
“大买卖有没有风险？”
片刻之后，郭奎打破沉默。
“反倒是之前说的小买卖容易被四大楼给盯上，而我所说的大买卖，至今还没人瞧得上，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正说着，黄豆猪蹄和冰糖甲鱼一起上来了，除了郭奎和小六，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
丁小波指着眼前的一桌子菜接着说道：“如果把整个甬州城比作这一桌子菜，那么像黄豆猪蹄和冰糖甲鱼这样的大菜，自然不适合你们海鲛帮。
而三臭也同样不适合，虽然够接地气，但因为太过家常，反而很难赚到钱。
海鲛帮若想要有所作为，只能跳出这桌菜，另想他法。而我为你们量身定制的大买卖，则可能让海鲛帮再往前踏出好多步。”
丁小波说完便夹了一块甲鱼的裙边来啃。
口感虽是鲜香软糯，可丁小波却依旧受不了那甜味，再也不想动第二筷了。
郭奎没说话，而是夹起鳖头往嘴里送。
“小波，你就别卖关子了。”小六替郭奎催促道。
“做冰块生意。”丁小波直接开口。
“冰块能用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但在座的可能只知道用冰块做小买卖，却不知冰块还可以做大买卖。”
郭奎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丁小波夹了一圈蹄膀回去啃。
“各位，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不管信与否，都希望大家之后能够守口如瓶，正所谓散买卖，不散交情。”
丁小波喝了一小口米酒继续往下说。“大名鼎鼎的渔网大户刘氏已经开发出了一款全新的网具。
不知郭大哥对刘氏是否有所耳闻？”
听丁小波提起刘氏，小六马上附耳对郭奎说了一通后，郭奎点头让丁小波继续。
“如果不是魏大哥的船小了些，我原本打算带着刘氏网具钦定的接班人，刘茂丰刘老爷子的长子长孙孙刘云涛过来见郭大哥。不过想来以后有的是机会。”丁小波有些惋惜道。
听到这里，郭奎倒是没啥感觉，小六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异色。
“刘云涛如今已经代表刘氏，正式资助了我们丁家村合作社，所以关于新型网具的消息，并非是我空口白话杜撰出来的。”
虽听着有些夸张，但众人看着耿直男丁大宝淡定地吃着菜，也就慢慢放下了对丁小波的猜忌。
“虽然刘氏的新型网具想要正式面世，至少还得大半年的光景，可这种网具一旦放出来，到时候甬州市面上可能就会出现大量的海鱼。
鱼一多，除了到时候鱼价会下跌，冰块的需求也会增加。
因为本地海鲜积压要冰块保鲜，而鱼贩想要将海鲜贩卖至内陆地区，同样需要大量的冰块。
而到那时，如果海鲛帮手里有大量的冰块，那就真的是稳坐钓鱼台了。
当然，我说的大量冰块，可不是几十块几百块，而是成千上万块。”
听到这里，海鲛帮的几个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在甬州城里，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很多穷苦人家，都会在冬天的时候藏些冰块。
富贵人家藏冰是为了在夏日的时候享受，而穷人家则是想着到时候卖冰块贴补家用。
甬州藏冰的人很多，可就算是那些做海鲜生意的大户，也没见他们藏上千块冰块啊。
没错，丁小波就是希望海鲛帮来做这甬州藏冰第一大帮。
在前世的19世纪初期，也就是18几几年的时候，有一个叫罗伯特·福琼的美国人来宁波舟山地区考察。
因为当时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在没有制冰机的年代，舟山地区夏天为何会冒出来大量的冰块。
原因其实很简单，很多农民，在冬天用厚稻草把冰块包起来，藏在地里，一到夏天，就拿出来卖给渔民。
要说这是群众的智慧？也就是大自然的搬运工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