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雪天真的以为,再次醒来时,她会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而余泽就在身旁。可惜,她是被室友的声音吵醒的,“红棉,快醒醒,要迟到了”,柏雪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睡了,迷迷糊糊答应着“嗯,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就来!”“那我们先走了啊!”“你快点,人体解剖学的张老师今天要点名呢!”,宿舍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了,耳边终于安静了。
柏雪突然猛地坐起身来,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是一个陌生的学生宿舍,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崭新的刷着黄色油漆的宿舍门,两个结实的架子床,而她此时坐在靠近窗户的床上,她朝外面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起了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她身下是高校里惯用的蓝色方格床单,粗糙结实,已经被洗得褪色了很多,蓝色枕巾下是一个柔软的白色枕头,下面好像压着一张纸条,她抽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明天,我一定要在解剖课上和他搭话。”力透纸背,后面还画了一颗血色的爱心。这张诡异的纸条白白净净,却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血腥味,柏雪连忙将它扔到一边。她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她曾经住过五年的宿舍,当年学校配置明明是上床下桌,四人寝,而现在却成了上下铺。
柏雪有些艰难地顺着上下铺之间的梯子爬了下来,她来到三张紧挨着的书桌前面,只有最后一张桌子放在角落里,上面放着一个古怪的铜镜,它的纹饰繁复精美,造型古朴,倒像是古代人用的镜子,她拿起镜子朝里面看去,照起来十分清晰,一个21岁左右的圆脸女生出现在画面里,她皮肤粗糙,额头上长满了青春痘,脸颊上还有两坨高原红,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格外有神,柏雪偏了偏头,里面的人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她吓了一跳,镜子从手中滑落,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镜子里的人不是她,她竟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学生。柏雪这才想起来,刚才有人叫她名字,好像是红棉什么的。正在柏雪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一阵悠扬欢快的音乐声乍然在耳边响起,随后传出一个电子机械女声“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大家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整八点。
这声音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像是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这让她心中发凉。她迟到了?迟到了会怎样呢?随着这声音的消失,柏雪眼前骤然一暗,刚刚还明亮整洁的宿舍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她摸了摸口袋,却想起她现在穿着睡衣,手机不在身上。
此时的宿舍里响起一种刺刺拉拉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塑料袋装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弄得袋子哗啦哗啦响。柏雪全身僵硬不敢回头,她突然觉得宿舍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明明其他室友都去上课了,这突然出现的人会是谁呢?这时她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她缓缓靠近,越来越快,直到紧紧地贴到她身后,森寒的触感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袭来,她瞬间汗毛倒竖,同时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她的眼皮上,她顾不得擦,一把拉开宿舍门跑了出去。
楼道里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摸索着前行,她生怕宿舍里的东西追出来,却怎么也走不快。柏雪不知道这是几楼,但她知道宿舍楼的出口一定在一楼,不知道在走廊里走了多久,突然手边一空,到了尽头,根据经验,这是到了楼梯口和电梯口的位置,直走可能是水房和厕所,不用想那里肯定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柏雪果断向右走。
人在黑暗里总是会生出无尽的恐惧,尤其是没有任何参照物,你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跟着什么,也不知道前方一脚踩下去是落空还是生路。但她没有办法,层出不穷的危机逼着她向前走,好在她赌对了,凭空走了几步,手里就摸到了楼梯间冰冷的扶手,一股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带着特有的尘土味儿,只要顺着扶手下楼,她就能逃出生天。
就在柏雪心中庆幸时,水房的位置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好像是几个水龙头自己打开了一样,大水瞬间淹没了水房,向楼梯间蔓延,一股腥冷的腐臭味儿瞬间弥漫开来,不知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发出黏腻的“啪嗒”声,迅速向她靠近,柏雪毛骨悚然,不敢让这奇怪的水沾湿鞋底,连忙向楼下跑去,不知跑了多久,耳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