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明结束了白天和晚上的工作之后,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其实这个所谓的家不过是一套狭窄而又陈旧的屋子。
屋子里一片漆黑,高远明蹑手蹑脚地进来了,他猜想姐姐一定睡着了,不能打扰她。
但黑暗之中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回来了。”
这着实把高远明给吓了一跳,把灯打开之后,那女人就是自己的姐姐高远昕。
尽管高远昕才比弟弟大个几岁,但整个人真的是憔悴不少,与其说显老,不如说显病。这么晚没睡,其实她是睡不着,也不是身体原因,尽管她确实有胃病。但她对这病已经无所谓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高远明坐到高远昕身边,很是心疼,“姐,要不你还是把杂货店的工作给辞了吧,好好在家养病。”
确实也是,连医生都建议以后别干那么多的活。但高远昕不这么认为,不干活哪来的钱,当初自己治病可是跟亲友借了很多的钱的,这每月的水电费都没法按时交,高龙又欠了人家一屁股赌债。“我们姐弟生来注定要过得比别人苦一些。”说这话的时候,高远昕已经闪泪光了。
见姐姐这般感伤,高远明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这么晚了,高龙还没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高远昕忍不住发牢骚,“八层去赌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
这不免让高远明有些心虚,他决不能把高龙跟自己要钱的事告诉姐姐,不然她又操心了。
“你上课上到那么晚,肯定还没吃饭吧。”
高远明当然知道姐姐的意思,但真不想她那么劳累,“不,我吃过了。”
但这话哪里能骗到高远昕,“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煮碗面。”高远昕已经起身进厨房了。这些年来,她就是这么既当爸又当妈地照顾弟弟,所谓的老态病态就是这么来的。
不多会功夫,面就做好了,看着弟弟吃得那么香,高远昕很是欣慰。但没过多久又忍不住感伤起来,她很清楚,不是自己做的面有多好吃,而是弟弟确实太饿了。“阿明啊,以后无论工作再忙,一定要按时吃饭。”高远昕眼泪止不住地滑落,想起当年的自己,吃上顿不吃下顿,才落下现在这病,这才害了弟弟也一起跟着吃苦。
“姐,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这事了。”高远明放下碗筷,心疼地替姐姐擦眼泪。
只是这面才刚吃到一半,高龙就回来了,嬉皮笑脸的,“大老远地就闻到香味了,怎么,有没有我的份啊。”
其实一切正如高远昕所料,高龙这一整晚就是去打麻将赌钱了。说来也真是背,高龙这一连输了好几把,把高远明今天刚发的工资都给输光了。甚至有些还欠着只能记账,要不是人家不愿记账了,恐怕他还真打算赌到天亮。
所以他的笑脸不过是为了在儿女面前掩饰他输钱的尴尬罢了。
对于他这种光吃不做的行为,高远昕是连理都不想理,“阿明上完课回来,饭都没吃,我这才给他煮了点。”
高龙见高远昕这般板着面孔,又不乐意了,“照你这么说就是没我的份了?远昕,这就是你做女儿的不对了,你不能只顾着弟弟,而不顾着老爸啊,好歹我也生你养你,当中的不易又有谁懂。”
每次都是这套,高远昕是真不想再和他吵,也只能答应他再去多煮一份。
“姐,还是我去吧,你身体不好。”
“姐没事,好好吃你的面。”高远昕又只得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见两儿女睁着为自己煮面,高龙笑得合不拢嘴的,看来有这双孝顺的儿女在身边,安享晚年绝不成问题了。
这平常而又不平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天一亮,木雨阳便早早地在一家手机卖店外等候着某人的出现。
没多久功夫,一辆豪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木雨阳的面前。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大束话花,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走路带风,面露微笑。
这就是木雨阳要等的某人,宋泽洋。
如此拉风的出场方式,可把木雨阳给尴尬死了,急忙迎上去,“宋泽洋,你干什么呢,见个面而已,至于吗?”
但宋泽洋丝毫没有半点收敛,眼里都在泛光,“美女当然要有花相衬,送你的,喜欢吗?”
木雨阳真是彻底无语了,直接敷衍了事,“喜欢。”接过之后随手一丢到车上,“跟我来。”一把抓住宋泽洋,就往店里面带。
宋泽洋可是一头雾水。其实谁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入店之后,木雨阳四处看着手机,认真得不得了。
宋泽洋在后面跟着,像狗跟着主人一样,他现在懂了,原来木雨阳是要买手机。“你早说嘛,我直接送你得了,我知道最近新出的一款,特别好用。”
但木雨阳压根没有听进去,尽管这是所有女子都爱听的话。她反倒对橱窗里的一款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机来了兴致,双眼一亮,“宋泽洋,你觉得这部怎么样。”
这是一部用按键的功能手机,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流行的了。宋泽洋都惊得怀疑人生了,“不要告诉我你看中了那么老土的手机。”
就连一旁的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小姐,这边的都是特价手机,我带你去那边看看新推出的款型。”做服务员的就要学会看人做事,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百分百是不会买这样的手机的。
木雨阳白眼一瞥,“我就要特价的怎么了,服务员,帮我拿它出来。”强势得不得了。
宋泽洋更懵了,“雨阳,你是没带够钱吗,这都不是事,我有。买下他们这家店都没问题。”豪爽地掏出钱包往橱窗上一扔。
其实木雨阳此次叫宋泽洋来,还真不是来付钱的,她自己又不缺钱。“帮我挑,我要送人,他跟你一样年纪,喜好不会差太大。”
听到这话,宋泽洋可急了,这明摆着就是要送给个男的朋友,“你要送给谁?”
但木雨阳从来不是有问必答的人,何况还是宋泽洋这种本来就不想搭理的人,“让你帮忙挑部手机而已,废话那么多,不帮我找其他人了。”
宋泽洋果然就软下来了,“好好好,我帮,雨阳,就算送朋友,能不能送点像样点的,这都什么年代的手机了,有损你的面子。”他始终不能放下身段去买这样普通的手机。
“好,只要不超过三位数,随便你挑。”
一边挑手机的宋泽洋又忍不住发牢骚了,“你那朋友是有多穷酸啊。”
木雨阳又发飙了,“你是不是要我堵住你的嘴,你才能不废话?”
这话果然奏效了,他再也不敢说话了,谁让他被木雨阳牢牢套住呢。
没多会功夫,手机就挑好了,宋泽洋可是神气的不得了,拼命炫耀着自己有多能干似的,“放心吧,我十年前用的就是这款手机,你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木雨阳一本正经,“这可是你说的,他若不喜欢,那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多疑的宋泽洋又给吓怕了,“你那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未等木雨阳回答,服务员就催付款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木雨阳的火说来就来。
宋泽洋似乎有预感了一样,“那你不能先走,一定等我回来,很快的。”
趁着宋泽洋去付钱的机会,木雨阳带着手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反正在她看来,宋泽洋就是件物品,用完丢了就好。不然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烦人得很。
等宋泽洋追出来,这才发现上当了,只得生气地一跺脚已发泄自己的愤怒,这其实也是他每天的常态,习惯了。
从手机店出来,为防止宋泽洋追来,木雨阳一路加速行驶,最终驶向了高远明工作的餐厅。当她打开车门往那一站,迅速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毕竟气质不凡,身材不差,关键穿的戴的如此高贵亮眼。所以她来这是为了……是的,她那手机就是买给高远明的。
其实一切正如她预料的那样,高远明还真没去买新手机,尽管工作需要,但他一直用的就是同事阿飞的。为何没买,尽管他口中告诉阿飞的是因为忙,但事实是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
不过阿飞跟他一直是好哥们,平时也常帮助他,话费什么的当然不会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