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洋洋哭,就更按耐不住脾气了。他起身,走到习决的面前,一把将他手里拿着的手机夺过来,‘啪’的摔在了地上!
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
习决和林依依也都抬头看着他,被他的怒气镇住。
习正义生气的说道:“习决你已经不姓习了,已经改姓林了!”
说完,习正义走过去,抱起了程博洋,两个人向外面走去。
莫静娴也从沙发站起来,追上去,问道:“老公是要去找程诺吗?我也一起去!”
程诺一夜睡到天黑,是被无休无止的电话吵醒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号码,是一个座机电话的号码。
她轻易猜到这是习家老宅的号码。手指抚摸着手机屏幕,却犹豫着要不要接。
习家人一定知道她已经如习决所愿离开了。
程诺正犹豫间,电话就被挂断了,再也没有想起来。
她看着安静下来的手机,忽然有些恍神,似乎看到儿子的脸。她这一走就决定和儿子从此分开。
他们母子也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程诺想着心里难受,她竟然都没有和孩子说一声。她早上和莫静言去医院走的太匆忙。
从医院回习家老宅收拾东西,又怕莫静言忍不住会把她的病情告诉习家人,走的也隐蔽。
一来一去,就没能和孩子告别。
洋洋若知道她已经走了,而且是从此后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他该多伤心啊。
程诺拿着手机,给习决发了一条信息:
我走了。麻烦你告诉洋洋,让他好好的,十七年后我会回来看他。
习家老宅。
习决爸妈和小朋友都走了,前厅里只剩下习决和林依依。
空荡荡的房子,习决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他的目光空洞而无
望。
林依依依旧坐在他的身边,手臂挽着他的胳膊,因为习正义摔手机的事还在生气。嘟嘟囔囔道:“习决不如我们回你的房子吧。反正都看咱俩不顺眼,这里也容不下我们!”
习决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冰冷。
他当初第一次见林依依的时候只有十三岁,那个小女孩咧嘴对他一笑,牙齿洁白,眉目如画,如从九天跌落凡尘。他就失了心。
可十三岁毕竟太小,他对后面的人生看不懂也看不透,更加看不懂人性。
身边的林依依劣根性太重,可是他却摆不脱。
他张开掌心,看着自己手掌中错落的掌纹,想着,自己的命运怎么就和林依依的纠葛在了一起?
如果真有月老,他一定拉他来问问,是不是他曾经得罪过他,让他受感情的这种折磨!
习决正乱想间,感觉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对,被习正义摔坏的是林依依的手机。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是一条短信,来自程诺。他的心跳恍然漏掉了一拍。他点开短信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当他看到短信的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
短信说:我走了。麻烦你告诉洋洋,让他好好的,十七年后我会回来看他。
程诺这是抱了多决绝的心,才说出要十七年后再见洋洋的话?
一别就是十七年,十七年又会发生怎样多的人生风雨,世事变化?
习决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像失魂落魄般,匆忙向门口走去。
林依依看着他,整个人也不好了。
她跟习决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这么颓废和失了魂魄般。
而那个让他这样失魂落魄的人是程诺!林依依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习决这样的人,也只有程诺!
林依依从沙发上站起来,牙齿
咬的咯吱响。
程诺,我给你阳关道你不走,你竟然非来找死,也就别怪我了!
林依依随即起身,跟着习决也出了门。
习决驱车离开,林依依随后也开了一辆车跟上。
习决边开车边把手机放到耳边,他已经拨通了莫静言的电话。但是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器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习决心中不好的预感更重,他踩下油门,把车子开到最快,往莫静言在G城的房子驶去。
是舅舅带走了程诺,习决知道。他既然带走程诺,也不必要瞒着他们一家人。既然瞒着,又关了手机,就肯定有诡异。
莫名的,习决又想到前面程诺跟他说的话,她得了白血病,他的心更慌,慌得厉害。
他却不知道,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抖的厉害!
习决的车停在了莫静言房子的外面,林依依的车也紧随其后停靠。
可是,习决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车一停下就迅速跳下车,奔房子里而去。
程诺和莫静言正在餐厅里吃晚餐,灯光温馨,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莫静言已经向医生打听过,白血病的病人需要饮食清淡,因此这四菜一汤都十分的清淡。
程诺慢慢的喝着汤,在考虑要不要把打算走的事告诉给莫静言。或许她告诉了,就不会走的成了。
但不告诉又好像不太好。
权衡来权衡去,程诺还是决定不告诉了,悄无声息的走掉算了。
她就只剩下半年的生命,不想再欠别人的情,也不想再被谁左右,只想着赶快去做自己一直想做,还没做的事情。
她想在临走前去程氏一趟,把该做的事情都提前做好。把名下所有股份和大部分的遗产都转到洋洋名下。
她这一走,就是
永远的离开。
她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好的归宿,南极。
那是一个洁白的,圣洁的地方。世间所有的污点斑驳都可以被洁白的世界清洗干净。
习决冲进来,身后追着常嫂:“习先生……”常嫂的话还没说出来,习决就已经冲到了餐厅。
莫静言看到,对常嫂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管了。
莫静言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他发现习决的目光一直在看着程诺,而且眼神带火,脸色非常不好。
他这是来找事的?莫静言心中暗想。
程诺知道习决的到来,也放下了勺子,把喝进口里的汤咽下去,拿起餐巾擦了嘴。转头看他:“习先生有事吗?”
习先生,多生疏的称呼,虽然程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叫他,但还是成功将他刺痛。
习决看着她问:“为什么要发信息给我,说要离开十七年?”
“因为十七年,洋洋已经足以长大。十七年后,洋洋应该是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他,可以理解我现在的良苦用心。”程诺如实答。
“良苦用心?呵——”习决嘲讽的道:“你的良苦用心就是把洋洋留下,然后自己一个人去追求幸福对吗?你把洋洋留下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利用他来破坏我跟林依依!你以为,有洋洋这个儿子在,林依依就不会再嫁给我了吗?你想错了!林依依她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
习决看着程诺,眼圈红了。他真的是被她的荒唐决定给闹的控制不住脾气。但他说出这么一大堆荒唐话的真正原因是很害怕,害怕程诺真的一走十七年,鸟无音讯!
他可以不跟她在一起,可以身边睡的是别的女人,但别让他这么绝望,一早就知道,十七年要没有她的音信!
程诺看着习决,他这
番话说的让她好伤心。林依依这么想她也就算了,可是他习决也这么看她。
她程诺再不济,也没到为爱情这么恬不知耻的地步!
但是,程诺并没有发怒。她起身,从餐厅离开,去拿了她在医院的检验报告来。
这次检验报告她没有丢掉,一直放在包里。
程诺把检验报告递给习决看:“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得懂。但我想告诉你,我得白血病是真的。而且已经是晚期,我能再活个半年已经算是不容易。”
习决拿着那一摞化验单,听着程诺的话,心酸涩的要死。他看不到化验单上的内容,可却还是把化验单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
程诺说:“我拜托你好好的抚养洋洋。这孩子跟了我七年,从小到大,一直由我一个人抚养。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初到习家,跟着你和叔叔阿姨生活,可能会有不习惯。如果他闹脾气,不乖,麻烦你和叔叔阿姨都多担待。还有,请你不要告诉洋洋,我病情的事。等十七年后再说,那时他就能承受了。”
程诺的每一句话都刺激着习决,他纵使有再坚强,也架不住这样的磨砺。痛到窒息,他不愿意相信。
习决一把将手中的化验结果杨的四处都是:“你骗我!”他嘶吼。
莫静言看着形势不对从餐椅上站了起来。
习决绝望的冲着程诺吼:“你这一切都是造假的对不对?有舅舅在,你怕别是要份患上白血病的假证明,就是要一家医院他也能为你办到!程诺,你到底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程诺看着习决的疯狂,无力的笑笑,她真的并不想干什么。她只是真的快要死了,想要把儿子托付给值得托付的人而已。
“习决,再见。”最后,她只能对习决说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