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林瑜就起来了,一场荒唐的梦,让他后半夜辗转反侧也没睡着,干脆起来洗衣服。
“起这么早啊?”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瑜身体僵了一下,脑海里回忆起昨夜梦里的画面,他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胡乱的应了一声。
“嗯,睡不着,就起来了。”
秦瑄没注意到林瑜的不自在,“我出去一趟。”
他昨天原是回来拿药的,但没拿到,陈大夫说针对他体内的毒又研究出了一个新药方,效果更好,于是正在重新配药,让他今天去,顺便试一下药效,不行的话再改。
倒也难为陈大夫一把年纪了,说起这事容光焕发的。
秦瑄总觉得对方是把他当成小白鼠做实验来着。
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而他现在又不想死了。
林瑜:“什么时候回来,还吃早饭吗?”
林瑜也没问他去干什么,都是成年人,彼此间还是要保留一定的距离的。
秦瑄摇摇头,“不吃了,大概晚上才能回来。”
“好,我知道了。”
秦瑄刚想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问林瑜,“你今天要去县衙吗?”
林瑜他们若是今天去递状纸,他没有空跟着去,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茂阳县的县令姓张,今年40多岁,在茂阳县,当了十多年的县令,他不是什么昏官,可也没有多少能力,在这位置上干了十多年,每次的评测都是中等偏下。
而这种平庸之辈,晋升无望,便会喜欢敛财,好在他胆子也不算太大,欺压百姓的事情不敢做,就跟县里的几个富户勾结在一起,私下里做些偏袒他们的事。
林瑜昨天虽是胡说八道,可说不定就歪打正着了,若真这样的话,他们今天这场官司可就不好打了。
林瑜心里也不知道村长他们是怎么个章程,昨天只说让他帮忙写个状纸,至于今天上不上公堂,他也不清楚。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去不去去?一会天亮了吃完饭后,我去王叔家问一下,到时候再说吧。”
秦瑄迟疑了一下,问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林瑜闻言有些奇怪,“和我一起去?你不是还有事吗?”
秦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天去也一样。”
林瑜想了想,摇摇头,“不用了,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我去不去都不一定,人证物证都在,板上钉钉的事儿,我就算去也只是凑个人数,别耽误你的事了。”
“好吧,不过你若是去的话,就把轻鸿也带上,那小子虽然脑子有点笨,不过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还是挺有用的。”
见林瑜拒绝了,秦瑄也没强求,在身份上面,李轻鸿这个秦王世子可比他这个被废的左相好用多了。
林瑜:“……”对着一个外人说自己外甥的坏话,真的好吗?
这是亲舅舅,没跑了。
“我知道了!”
林瑜点头答应了,秦瑄的外甥虽然看起来很单纯,但从穿着举止间还是能看出来,身份应该不简单,送上门的大腿,不用白不用。
……
吃完早饭,林瑜带着林子言和李轻鸿去了王家。
李轻鸿一路上走的歪歪扭扭,手在身上抓来抓去的。
林子言好奇的看着他,“哥哥,你怎么啦?”
李轻鸿愁眉苦脸的,“不知道,一起来就是腰酸背痛的。”他说着又捶了一下肩膀。
林瑜看着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应该是床太硬了,你睡不习惯,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不然的话,你今天晚上就回家吧。”
李轻鸿伸了两下胳膊,缓解一下疼痛,好奇的问道:“我舅舅也在这里住过,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疼不疼?”
秦瑄失踪的几天,一直住在这父子俩家里,这个李轻鸿倒是知道,但他不知道这床居然这么硬,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适应的,居然还要来这里住。
难道是有受虐倾向吗?
林瑜想了一下,秦瑄好像从来没有在早上起来后说床硬,睡得不舒服什么的。
他这个外甥可比他娇贵多了,看来是被从小宠大的,还没吃过什么苦。
王家院门开着。
林瑜直接走了进去,厅堂里人不少,可是气氛看起来有些沉寂。
他回过头对李轻鸿说道:“小红,你带着言言在外面玩一会儿。”
李轻鸿也看见了屋里的人,不过他也没兴趣了解,点点头,拉着林子言去了门外,他刚才看见一棵果树,结了好多果子,底下的都被人摘走了,顶上倒是有一些,他想爬上去。
王进宝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的林瑜,他眼睛一亮,高声叫道:“林瑜哥你来了?”
“阿瑜来了,快坐下!”
林瑜:“谢谢王叔,这是状纸!”
他把手里拿了一路的东西递了过去。
王叔接过后也没打开看,脸上反而露出一点愁容,“辛苦你了!”
林瑜摇摇头,“您太客气了,应该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昨天的那些村中长辈都在,但每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林瑜觉得奇怪,开口问道:“王叔,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大家像是有心事。”
林兴往烟头里填了点烟丝,抽了一口后说道:“林元,把你在镇上打听到的事再给林瑜说说,看看这事到底怎么整?这状到底还告不告了?”
林瑜这几年是有些不着调,好在最近一阵儿又恢复过来了,他是读书人懂得多,村里人还是在乎他的意见的。
林元解释一番之后,林瑜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都那么不安了。
他昨日脑洞大开,说钱二宝傍上了富婆,虽有一点偏差,但大方向是对的。
金元镇的首富的独生女看上了他,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甩掉自己的妻子,给人当上门女婿。
知道这件事后,村长他们也在犹豫到底去不去衙门告状?
正所谓民不与富斗,真上了公堂,他们也不一定能赢,而且他们村里还有一些人租着首富白家的田地。
可要是不打这场官司,任凭钱家村泼下这盆脏水,以后清溪村的女儿还怎么嫁出去,岂不是人人可欺?
林瑜皱起眉头,心里也有些犯难,这事确实不好办。
按他的心思来说,是肯定要告的,钱家父子这种畜牲,就该早死早投胎,可这里面又牵扯进了镇上的首富,那变数可就大了。
也不知道本县的县令是个什么品行,若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倒也不用怕,怕的是官商勾结,告状不成再被反咬一口。
没有人开口,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