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话让我一下语结。
毫无疑问,又被整懵圈了……
我盯着段老头,心念急转。
本能以为他跟段小蓉是一伙的。
故意说她死几十年,用来蒙骗我。
不过,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
他一脸紧张晦气,是普通人标准反映。
一个人再能撒谎,也不可能如此逼真。
更何况还有个嫌晦气、气呼呼离开的村民。
农村人演技都那么炸裂,演员还有活路吗?
按理来说,我应该相信他,老头貌似没骗人。
种种情况表明他说的都对,段小蓉死几十年了!
但事实是,昨晚我明明让她插过几刀!
然后,被她扔进水井里去了。
你跟我说她死了几十年,我信你个鬼!
偏偏我懂法门,就算是鬼也逃不过我法眼!
她们分明是人,眼睁睁的大活人,我明镜似的!
你跟我说其中一个死了几十年,当我白痴吗?
我呆呆瞪着老头,正想表达气愤,他貌似要走了。
大清早遇到找死人的朋友,换了谁心情都够呛。
他满脸的晦气,背着手准备有多远走多远似的。
我一把拉住他,道:“段小蓉死几十年了、你确定?”
“不确定?北边山脚去看看,一坟青草长得可好喽!”
“那个段小蓉?你搞错了吧,是一个人吗?”
“不是一个人?三十峒还有谁叫段小蓉?”
我真的有点懵了。
瞧他信誓旦旦的,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这老头子演技可真够牛的,国家队专业演员啊!
我差点跳起来了,坚定的说:“真要是她的话,我昨晚明明看到过,你说她死几十年了?那我问你,她孃孃段文婷呢?你不会告诉我,她也死几十年了吧?”
段七爷用力甩开我的手,用看到疯子的眼神,斜了我一眼。
然后,才没好气的说:“段文婷死了?她活得比我还滋润!”
我眼睛一亮,至少逮着一个活着的了,还有地方找人!
正想说话,老头皱着眉头又说:“你刚才说看到段小蓉了?在哪看到的?大清早,你就没有一句真话!别跟我说,还看到她孃孃段文婷!我问你,怎么认识她们的?”
我信誓旦旦的说:“我在她们的老屋场,昨晚还一起吃过饭,当时段文婷,段小蓉都在!而且,我还在她们家住了一宿。不瞒你说,我认识她们没多久,是洗马场上认识的!”
段七爷有点懵,他盯着我不相信的说:“老屋场?还歇了一晚?”
我连连点头,神色庄重,生怕老头不相信。
没想到,他确实不相信,还挺直接:“越说越离谱了!看你也没多大年纪!知道段小蓉死多久了?二十多年了!你昨晚看到过她……看到她魂魄吧!”
我简直迷糊了,老头貌似不像在瞎说。
可他说的一切,跟我见过的又相差太远。
因此,再逼真我也不信:“魂魄?她跟她孃孃都在老屋场,只怕还在睡觉!”
段七爷直翻白眼:“段家的老屋场,几十年没人住了,屋场都荒废了!你说她姑侄在老屋场?并且,这个时候还在睡觉、老屋场还能睡觉?”
糟老头子越说越离谱,不带这么瞎扯的吧?
我凌乱的叫道:“说啥都不信?不信去看啊!”
段七爷认真的盯着我说:“好、去看,走!”
他说完,扭身便朝山里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也朝山里走去。
老爷子又摸出烟来,自顾点燃了一支。
他闷着头用力吸烟,背着的手又掐了一个诀。
我很清楚,他绝对默念了口诀,以为我不懂。
不过,这说明他感觉不安,认为我说得诡异。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用梅山法中的驱邪术。
而且,因为阴魂是熟人,不好下死手。
这些细节,令我感觉老头确实没说谎。
他就认为陌生人来找死人,有点恐怖。
这就说明,我跟他之间有人出问题了。
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都各持己见。
恶毒的段文婷姑侄,到底有何古怪?
为什么家族的长辈,认为段小蓉死了?
不对,昨晚这老头,不还跟她说过话吗?
我能辨别他声音,就是这个糟老头子!
那么,他今天为什么要否决?
是不是他想掩饰什么,在演戏?
他神情逼真,心理如此强大吗?
他是否想掩盖什么内幕才瞎说的?
毕竟段文婷姑侄杀我,就为掩盖真相!
这些奇怪却茅盾的事,令我疑窦丛生。
我没法妄下决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俩没再说话,闷着头一直往里走着。
不一会,老爷子离开大路,朝山脚走去。
我有点纳闷,这路肯定去不了老屋场的。
我依稀能认路出来,老屋场必须往前走。
刚想询问,段七爷说:“你说见过段小蓉,先去看坟。”
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来这里,是带我看段小蓉坟墓!
我倒要看看,段家多大能耐,墓都堆好了!
很快,我们就来到山脚的一个坟堆前。
坟头青绿,坟墓年代久远,立着一块碑。
段七爷站在坟前,轻轻叹息:“看看吧。”
不用他提醒,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石碑上赫然的铭文,简单明了!
“段小蓉之墓”!
其中去世日期:“殁于壬寅年辛亥月乙丑日”。
粗粗算了一下……卧槽,九七年七月十四日死的!
日期挺熟悉……天,不正是廖镇死的那天吗?
她怎么,也在那天死了,是不是有关联?
关键昨天还见过他,怎么可能死这么久了!
看我呆呆的不吭声,老段以为吓着了,轻轻叹息一声。
他解释:“段小蓉是我侄女,死的时候还没满二十岁。没出嫁的姑娘属夭折,是不能进段家祖坟的。所以,才将也葬在这山脚处。当时她父母在,心疼女儿便立了块碑。也算是给她个安身之处。可惜她父母命也不长,没几年,就相继都过世了。”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墓碑,发现它分明是上年纪的石碑。
段家能耐再大,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造出假碑。
良久我才清醒,本能的问:“这……有几个段小蓉?”
“有几个,一个都让你活见鬼了,敢有几个?”
我扭头便走,坚定的说:“老屋场去找她!”
段七爷让我给镇住了,一脸的懵逼。
显然,他没见过我这种固执的人!
坟墓都给我看了,还要找墓主人!
他哪里知道,我也是个法派传人。
如果人鬼都分不清,还混个卵啊!
再说我也活蹦乱跳,井里不也有块墓碑,还是铁的呢!
我懒得配合他表演,直接说:“别瞒我了,昨晚我们来的时候,你还进老屋场了!当时还跟段小蓉说过话呢!你还问她孃孃哪去了……她说去贵州了!其实就在老屋场。你隔晚上就告诉我,她死几十年了!呵呵段七爷,你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还给我看坟,呵呵!”
段七爷愕然瞪着我,惊惶的呢喃道:“你……真见过我昨晚来过?”
“我躲在屋里没见你人影,但听得出你声音,就是你!”
总不能告诉他,当时我被变成了狗吧,随口这么一说。
段七爷呆呆瞪着我,路也不走了,突然一声叹息!
我冷笑道:“瞒不住了?优秀嘛,奥斯卡欠你一尊金奖老爷子!”
段七爷没理我,惊惶的呢喃道:“难怪!老感觉最近睡得不安稳,原来魂魄出窍了!你……真的听我昨晚,来了老屋场?麻逼的,真的魂魄出窍了!恼火、恼火!”
见他这么说,我真是又气又恨。
老头子也太固执了,摆明了死活不认账!
他们段家都这样吧,睁眼说瞎话翻脸不认人?
我懒得罗嗦,跟着长叹短吁的他,继续往老屋场走。
不过,一路上,我仍然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细节。
这一路过来,仍然没有昨晚我们开车的轮胎印。
良久,翻过一个山坳,已经能遥望远处的荒村。
远远望去,在晨曦中的民居,显得沉静而荒芜。
没错,就算白天阳光普照,小村也死气沉沉。
我远远就认出了段文婷家的那间小瓦房了……
不过,随着距离逼近,我渐渐惊惶起来。
小村死一般安静,段文婷家也像昨晚那样。
我仔细辨别过,那条通往她家的便道。
根本就没有任何车驶过的印痕。
最令我惊讶的是……
她家简直太破旧了!
我们已经走到院落外了。
段七爷停下来了,懒得再跟进。
他远远站在路中,不想再靠近院子。
我呆呆看着段文婷家的院子,瞠目结舌!
没错,这就是昨晚来的院子,开车来的。
院里长满一人高的杂草,还有棵小灌木!
没错,车子就停在院子的一边。
杂草只差不将它给掩盖了。
这辆老式桑塔娜,早已锈迹斑斑。
轮胎都瘪了,根本不可能再启动!
而且,瓦房破旧超出了我的想象!
屋顶因年久失修,已经完全残破。
横梁悬皮被瓦片压断,露出许多大洞。
外面扇壁也破损不少,显得残败不堪!
这哪像有人住的,只怕耗子都没了!
我很清楚,这就是昨晚来过的地方。
眼前的房屋如此荒芜,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