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刘书记去了趟刘家坝,公事在身,都没有去看自家的老妈。
刘家坝有好几户吃完了粮食全靠野菜度日,还有人准备去挖白鳝泥(观音土)。他也去看了“衰弱”家中的情况,再想起整个公社,就觉得心中堵,不得劲。
晚饭时,老婆于有香询问家里还有没有粮食,想接济一下娘家。就算没得也要想个法子帮一下,娘家实在没得吃的了。
刘书记一下子就没了吃饭的心情,也不想说话,转身就出了堂屋,在院子里站住。
他,他能有啥子办法?
这是要逼人去跳河唛?
巴蜀的公社食堂解散得比其他省份晚些,每家每户家中的粮食都是食堂解散后剩的那些分下去的,数量不多。
虽说就要收秋薯跟稻子,但是提留高,还有调粮的任务指标要完成。刘书记明白,就是秋收后分粮,每家都分不到多少。
巴蜀难,全国也难。是人就要吃饭不是。
向阳公社的干部都是老实人,大跃进没有放卫星,老老实实报自己的产量。
当时还在疑惑,外地那些成千上万斤的亩产是咋个来的。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咋个粮食产量当人家一个零头都当不到?
于有香看老公进了屋,叹口气,去打饭。
“还有酒没得?”刘书记不想吃饭想喝酒。
“造孽啊!”于有香心中暗叹一声。
“老刘啊,莫得了。大儿子的酒票换成粮食给妈他们送去了。”
刘书记的大儿子在镇上工作,每月的烟酒票都是拿给刘书记的。
“你打回来的酒还有些。”
县城有几家小酒厂,没有粮食酿酒,现在是用的玉米芯这些粉碎后酿的酒,就没有喝酒的人喜欢。刘书记平常没酒喝就去小酒厂打点,因为可以不用酒票。
刘书记推开饭碗站起来,径直进了卧室躺在床上。
秋收还有几天才开始,到时候就能想办法,只是这几天咋个过?
第二天上午,向阳公社刘书记办公室。
“老刘,真的要分鱼唛?”
“要不啷个办嘛?你看红苕还得有段时间才能收上来。这段时间怕要饿死人啰。”刘书记有些厌烦地挥手赶走面前飞过的一只蚊子。
会议室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这件事还得先报镇上。”公社何会计是个细心的人,提醒道。
“老杜,你跟老何两个下午去镇上请示打鱼的事。态度一定要坚决些。”刘书记站起来准备走,突然又想起啥子来。
“这回谷子一打完,马上就每家分点。还有红苕也是一样,收起来记账后立马就分下去部分。”
“这么急?”还是何会计问道。
“嗯,慢了就怕没得了。上面派人在镇上有个收粮工作组。只要一开镰,就要下乡守到收粮。”
会议室几个干部相互看了一眼,杜大队长急忙道:
“刘书记不忙走。如果真要是有人守到收粮,我们还得安排一下。看啷个才能在眼皮子底下抠点粮食下来。”
“湿的粮食又不能交,不是还要晒得唛。每次收晒坝的谷子的时候,晚上喊没粮的社员悄悄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