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楼有些惊讶:“难道这就是桃儿?”
梅笑楼道:“没错,乱坟岗寻回来的。云县令府上有个师爷,很得云县令倚重,看中桃儿很久了,一直没机会下手。”
“今天夫人过世,丧事还没办完,那师爷就偷偷把人抓了,带回了自己的别院。”
“我赶去时已经晚了,那畜生玷污了桃儿清白,桃儿也伤了他,他气不过,将人打个半死,断了手脚,丢去了乱坟岗。”
“小楼,别说你这窗户,今夜我可是连城墙都偷爬了。”
雁归楼正在给桃儿检查身体,叹道:“这姑娘怕是没救了,看在你这么帮我的份儿上,就再出去一趟,将萧露荷的尸身焚了。她的墓地已经被咱们破坏了,今天他们府上的人忙着宴客,可我担心那个害她之人会派人盯梢儿,撞见了总归不好,再说被百姓看见了也是个麻烦。”
梅笑楼也道:“可不是,这非亲非故的,平白毁了人家墓地,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坐牢的,偏是这孩子又不能露面,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说完见桌上小楼喝过的半盏茶直接饮了,又随手拿起雁归楼刚刚放下的玉坠。
玉质上乘,含红、绿、黄、蓝四种颜色,不愧是传了几代人的东西,这么小就含了四种颜色的水头,果真是难得一见。只见上面刻了三个娟秀小字,“云九霄”。
而翻过来另一面刻着,“萧儿”。
梅笑楼有些莫名:“小楼,你这事就做的不地道了?萧夫人连日后坟冢都不让云家人祭拜,你怎么还给萧儿取这个姓氏?不怕萧夫人难过吗?”
雁归楼面上古井无波,淡淡道:“这个姓氏萧儿会喜欢。”
歇息片刻,梅笑楼出了客栈,弄了火油瓦罐之类,离去。
待到一切完毕,回程时天已经大亮,再回到客栈,发现小楼并不在房间,心下一凉,叹道:“这小子,是不是又抛下我自己溜了?”
看到屋里孩子还在,总算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孩子在小楼就不会走。
这时见小楼从外面进来,忙道:“小楼,一大早晨,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
雁归楼不待他说完接话道:“以为什么,以为我扔下徒儿自己走了,想得美。”
片刻后又道:“你带回来的桃儿死了,我不想惹麻烦,也没必要让旁人知道,就连夜把她带出去埋了。”
说完净了净手,要去接梅笑楼怀里的孩子,只见苏小佩穿着跑堂服饰,毕恭毕敬来到面前,先看了眼梅笑楼。才道:“客官,您吩咐的事办妥了。”
说着将身后的南柯领上前道:“这是张嫂,家里有病人,孩子又多,想出来挣点月银贴补家用。”
雁归楼看向南柯惊道:“是你,怎么可以!”
随后又觉话不能说多,慢慢道:“我的要求你都告诉她了。”
南柯上前道:“求这位爷开恩,家里急用钱。小妇人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小公子。早晨的药小妇人已经喝下了,随时都可以喂孩子。”
雁归楼一听,饮过一剂药了,她的奶水卓小群再不能吃了,再推脱也是无用,只得勉强道:“那就请吧。”
南柯接过梅笑楼怀中的孩子,去了里屋,雁归楼道:“这个乳娘太瘦了,为什么要选她?”
那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县衙有人报案,听说昨日下葬的县太爷夫人墓地毁了,尸首也不见了。现在百姓都在谣传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降生了。”
“这棺生子,可是大凶之兆,会吃人的,平日里出来找活干的奶妈都怕遇上棺生子,不敢出来做活,衙役们也在挨家挨户的盘查新生儿的数目,寻找棺生子。”
梅雁二人听了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好险”两个字。
梅笑楼道:“百姓愚昧,勿听谣言也就罢了,何故县老爷也跟着折腾?”
那苏小佩扮做的店小二客气道:“客官说的极是,只是若事情出在百姓家中。也可不做理会,偏偏发生在县老爷自己家,没办法不给百姓交代。听说菜市口那里法师请了好几个,柴火也架好了,就等着搜出棺生子去焚烧。”
雁归楼道:“还真是荒唐。”
那苏小佩一本正经道:“客官,您昨日刚刚生产完,虽不宜见客,但一会儿官爷们查过来,您还是要配合的,否则,我们客栈被扣个私自窝藏棺生子的罪名下来,这楼中上下几十口人儿就全完了。”
说着就是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压在了雁归楼手中。
雁归楼相貌本就是孩子,可无奈昨日她抱孩子进来时。大堂里不少人都见到了,谁会相信一个新生儿会没了母亲,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孩子即使不是棺生子,也会被人错认成是棺生子,何况他就是棺生子本尊。
好在店家也怕惹麻烦,极力替他们遮掩。
敲门声又响,是楼中掌柜抱着一个小箱子进来,进来就急切道:“与客官说明白了吗?”
那苏小佩扮成店小二还是有模有样地点点头。
掌柜赶紧将手中箱子递到雁归楼怀里道:“客官,小店刚开业不久,还不敢与官爷打交道,您这孩子的来历小店不过问,但求客官帮忙遮掩一二。”
雁归楼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整套孔雀蓝服饰。料子上佳,还有一整套的头面首饰。
只好抱着箱子去了内室。
雁归楼本来已经一夜没合眼,身体也很疲累,加之连日操劳,牵动身上陈伤再犯,总是感觉心口发闷,强忍着咳嗽。
此时,南柯已经帮孩子喂过了奶,也换了尿布,萧儿身体太弱。吃完了就睡,让人看了心疼。
这孩子娘胎里被人下毒,他的出生夺去了母亲的命,刚出生又被人追杀,这命运简直与当年的凤凰女有的一拼。
衙门里的官差急匆匆而来,据说是昨日有人见一个抱孩子的骑马少年住进了这家店里。
那掌柜的陪笑道:“百姓不知缘由,这是一对小夫妻。孩子病了,特地从乡下赶来为孩子看病。”
说着打开了里间房门,薄薄的轻纱帐,帐里隐隐能看到一个小妇人搂着孩子似已睡熟。
房间里还飘着淡淡药香,梅笑楼正守在案几旁的红泥小火炉上熬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