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表态,众人又欲将雁归楼逼上死路。
这时只见南大人上前道:“陛下、如今雁七公子身体抱恙已是事实,皇家影卫有进无出也是陛下亲订铁律。”
“只是七公子当年熬遍酷刑,依旧不肯屈服,其实他并未正式加入皇家影卫。”
“微臣爱惜人才,当年即不肯放他离去,又不想他因此而身首异处,只得与陛下立下生死状,若他日此人做下背主之事,微臣愿与他一同承担罪责。”
“如今他欲离去,事出有因,并不算背主。微臣当年所立生死状也该交旨了。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静观事态发展,如今戏看得差不多了,也该到了做出了结之时。
拈须道:“南爱卿所述,当年确有此事。如今综上所述,以后此人是善是恶,是忠是奸再与你无瓜葛。”
“只是今日之事,雁归楼、你打算如何给这满朝文武一个交待。”
雁归楼屈膝下跪道:“陛下、承盟南大人照拂,让草民以臣子之身,在朝中侍奉多年,可正如诸位大人所言,草民江湖出身,一身匪气。”
“那不如就以江湖规律论处。在江湖,退出帮派,要施以三刀六洞之刑,死生不论,各安天命。”
“草民自请三刀六洞之刑退离。”
这时八皇子殿下急忙跪下道:“小七、不可。”
“父皇、虽说这江湖上的三刀六洞之刑,武功大成者依然能活命。”
“可是小七的身体只是孩子,发育尚未完全,如今又丧失了武功,怎能活下来。”
雁归楼赶紧拽了一下八皇子衣袖,低声道:“殿下,今日之事终归不能善了,这已是草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切莫阻拦。”
八皇子急切道:“小七……”
南旋归也没想到,雁归楼为了离开鬼影卫,会做的这样决绝。
他有些后悔,当初雁归楼来请辞的时候,他应该放他偷跑的。
那时候雁归楼也不说明因为何事离开,他本想让皇帝压压此事,本以为皇帝能将人留下来。
没想到皇帝与雁归楼一个比一个倔犟,竟将此事激化到今日这般不可收场的局面。
皇帝九旈珠冕下的目光清寒道:“好、朕准了,李公公、备剑!”
随着李公公尖细嗓音传宣后,一众侍卫来到殿前,每人手持木匣,木匣里则平躺着一把森寒无比的宝剑。
宝刃锋锐,让人望之胆寒,莫说是用它在身体上穿个透明窟窿,就是划破一点皮,那也是钻心的疼。
见此阵仗,很多人都吓得面色渐渐苍白,再不敢发一语。
敢给自己上这样刑罚的,雁归楼他还是个人吗?
看来是诸位大臣多虑了,今天雁归楼的命能不能留下来,哪还用他们这些人费心,人家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老梁皇硬逼着雁归楼把事情摆到金銮殿上来,也是想看看他要离开的决心有多强,能为此事做到哪一步。
若雁归楼不同意将此事殿前众议,那他就继续担任他的影卫首领之职。
毕竟他若在皇家影卫任职满四年,就可加官晋爵,获得一个明面上的身份。
而以皇帝和南旋归对他的宠爱,这个身份绝对在二品之内。
这可是寒门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也求不来的品级。
可这雁归楼,任凭皇帝好话说尽,就是不肯留下来。
没办法,皇帝也是要面子的。既然是你执意要走,那就先看看这满朝文武答不答应。
皇帝对雁归楼这一身傲骨,异常愤怒,也有几分怜惜。
凭心而论,雁归楼入皇家影卫两年,人狠心毒,搅的朝堂腥风血雨。
如今日所见,他拉满了仇恨,却让吏治清明了许多。
不得不说雁归楼是用自己的身体,匡扶大梁的江山,而今他自己求了个问心无愧,飘然将去。
可他这个万人敬仰的皇帝,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纯属扯淡。
想要留个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人都留不住。
想到这里,皇上有了一种神兵利器不能认主的无力感。
又怜惜雁归楼片刻后的遭遇。
语带无力道:“南爱卿、就由你行刑吧!”
这时见雁归楼长身而立,腰背挺的笔直,向南大人拱手施礼道:“南大人、请。”
南旋归本不愿意,但见龙椅上的那位,和身前站立这位,“哼、两头倔驴子,谁都不肯让步,却拿我南某人当枪使,你们好意思?”
再看这满朝文武,大部分人都在看热闹,“唉、苦也!”
南旋归持起近身侍卫木匣里的长剑。他已经决定:三把剑、两把穿过大腿,一把穿过腰侧,绝对不会让小七有性命之忧。
刚要动手,这时严相爷阻止道:“慢着,还请七公子宽衣。”
雁归楼闻言震惊的瞳仁放大,手也有些颤抖。
缓了缓情绪方道:“严相、何苦相逼、草民已自领刑罚,还请严大人不要太过为难。”
这时严相则言之凿凿道:“雁七公子武功高绝,南大人自也不弱,对于武学之道、诸位大人都知之甚少,谁晓得这其中会有多少弯弯绕绕,让七公子做弊了去。”
雁归楼气得无语道:“这只是领罚而已,又不是秋场问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刀下去三个透明窟窿,六个洞。敢问严大人、这期中还有何可做弊的。”
严相爷悠然道:“雁归楼、你也不必恼怒,这朝堂之上都是男人,雁七公子难道还害羞不成。”
雁归楼岂止是恼怒,那是非常恼怒,眼睛都似在喷火一般。
怒斥道:“严相、你不要欺人太甚,草民虽然来自江湖,可也非不懂礼仪之辈,当众宽衣,如此行径,岂是君子所为。”
严相爷皮笑肉不笑道:“雁归楼、你这般推脱,莫非身上有什么隐密?难道你是西齐派来的暗探。”
“本官听说西齐的大内暗探,腰间都会刺下虎头刺青,不如让诸位大臣验查一番,以证清白如何?”
雁归楼见此情形,气得眼尾泛红,双眼含泪,但他知道自己完了,这天下,哪个皇帝会肯放过一个细作?
这时听宝座上的皇帝沉声道:“雁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