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为铺垫章节,与后面的故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喜欢的伙伴们可以从第二章正文看起。
晋朝末年,干旱,蝗灾,地动,连续五年,这个皇朝如被诅咒了一般。
五年间皇帝下过三次罪己诏,大赦天下三次。仍未等到上天的垂怜。
连年灾害,开仓放粮,国库亏空。
皇帝欲打开先祖宝藏,赈济灾民,却被多方势力觊觎,百姓揭竿而起,外族虎视眈眈,最终晋朝覆灭。
西北云将军抱着亡国小公主跳下狮子崖。
自此宝藏图与将军印一起失踪,天下再无正统。
诸侯割据,朝秦暮楚,如同倾倒的巨人,再也不能扶起。
这乱了的天地五十年间内战外战从未停歇。
流寇遍地,满目疮痍。
最后形成了中原梁国,东南赵国,西部西齐,西南上官家,四国分庭抗礼的局面。
五十年后,大梁国师夜观星象,窥探出了:“凤星即将降世,天下归于大统”。
大国师窥破天机,只用朱砂画出了一幅凤羽胎印,下面写了“凤凰女”三个嫣红似血的大字,这难道就是即将窃国之女的标志,不觉让人胆战心惊。
谣言一起,大梁、西齐、上官、赵国再起波澜。
凤星是什么,难道这片土地要出一代女皇吗?
邪风刮过,上到皇宫大内,官员府邸,下至贫民百姓,瓦乐伶人,只要是家中有孕妇,都会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窥视。
四国君主心照不宣,目的一致,凤凰女不能成为本国皇后,定为己所杀。
谁也不愿成为这凤凰女统一诸国的奠基石。
数月间,天怒人怨,各国百姓都在哀嚎。
谁家生了女孩,且身上带有红色胎印的,都要被官吏带走。
再经户部人员层层确认,直至确定并非是额间,红色凤羽胎印才可放回。
新生儿经这一番折腾,九死一生,简直动摇国本。
这天清晨,大梁京城外,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转眼间行出数十里。
此时天已大亮,车内传出一女子惊呼声:“少将军,公主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那赶车的侍卫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紧绷,满头是汗道:“义母,再坚持一下,前面有家寺院,我们过去。”
护国寺内,弟子们做着早课,禅院钟声涤荡着灵魂。
洪朝大师敲击着木鱼的手不自觉攥的死紧。
旁边站立的洪暮大师拨弄念珠的手,也不自觉被汗水湿透。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突然啪的一声,洪暮大师的佛珠散落一地,嘀嘀地滚落到大雄宝殿的每个角落,带来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
这时门外弟子来报:“前院一女香客来到寺中,情况不妙。”
洪朝大师一个箭步飞奔出去,洪暮大师不顾地上四散的佛珠。
吩咐弟子道“不可惊扰女香客,你们继续做早课”,交待完,人影不见。
两位大师来到院中,那女香客情况很不好,面如金纸,大腹翩翩,衣裙染血,显然已经无法挪动分毫。
旁边小丫头叫着:“公主,坚持住。公主,坚持住”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产婆急的满头是汗,在公主腹部用力推拿,可是孩子依旧没有要生出来的迹象。
这时洪朝大师上前为公主输送内力过去。洪暮大师上前道:“师兄,还能否送公主去禅房”。
洪朝正欲点头,却听公主道:“大师,不必,本宫府邸昨夜遭遇刺客,才赶路出逃至此地,如今污了佛门圣地已是不敬,不可再……”
正说着,一股疼痛袭来,话音嘎然而止。
这时只听一声啼哭响彻天地,众人回神,产婆高兴道:“生了,生了,是位……”
话语再次中断。
洪暮大师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递给了师兄,那口型分明是无声的三个字:“凤-凰-女”。
洪朝大师接过孩子面向公主,见公主身下已是血泊,心中了然。
虽沉痛却依旧硬撑出几分笑意道:“乐安公主殿下,是位小世子,小云少帅,云家有后了,镇北王有后了,恭喜!恭喜!。”
乐安公主看着婴儿额间那一抹漂亮的凤羽胎印,同样心中有数。
又望向天际,从西北方起,那漫天的凤尾云横跨整个天空,一道道被初升的太阳映得嫣红似火。
她的驸马,云擎天元帅,正在凤尾云的另一端与蛮人交战。来不及看孩子出生,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更来不及送她最后一程。
那是四国敬仰的大英雄,是她十七年人生里一直崇拜的人,是她愿意为其绵延子嗣的人。
天上凤尾云横贯长空,地上诵经的梵音声声入耳。
乐安公主看着这一切,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威风凛凛,立马横刀的男人,远远地向她奔来,依旧是数月前喜袍加身的样子。
一时看的欣喜异常,眼中悲伤尽除道:“漫天祥云,梵音声声,擎天元帅,我以你之名号,入我儿之名,伴我儿一生平安顺遂,长乐无忧,我儿从此就叫云天音。”
话刚说完,忽然见自己手腕间那古朴的,银质镂空手镯托落于地,里面的翠玉也失了颜色,心中哀凄。
赶紧拾起,戴在了孩子手上,那银镯没有活口,却见公主轻抚孩子手腕后,竟自动与孩子手腕贴合,再也无法取下来。
两位大师抱着新生儿去了后院禅房。
乐安公主气力不足缓缓道:“承儿,转告你义父,忘……忘了本宫,再娶……一……一房妻室”
云承焦急道:“母亲,不可这样说,您会没事的,父帅有交待,等平了前方战事,就来接您回去。”
“乐安城公主府已经建成。都是城中百姓出资建造,一殿一宇,一花一草都满含城里城外百姓的期待,万不可辜负啊!。”
云承言辞恳切,可是怀中公主的身躯已经渐渐转凉,耳边还回荡着公主浅浅低喃:“照顾好……阿音,我的……好……女儿。”
云承已经不知如何向义父交待了,半年来义父连上三次奏折,请求圣上允许乐安公主,他的镇北王妃,回镇北王的封地乐安城待产,都被圣上以公主有身孕不易远行为由拒绝。
前方战事吃紧,无奈只得命义子云承来照顾公主王妃。
临行前父帅与之秘谈,凤凰女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不知是谁设的局,想要的是什么。
如今皇帝扣着王妃不允许离京,恐怕所图不小,若王妃不能来到乐安城生产,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必要时可以求助护国寺住持方杖,洪朝洪暮两位大师。
可是他来到京城,几乎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自己,带来的军中将士全被皇家侍卫安排在了一些打扫,灶房,担水的职位上。
昨夜不知是哪国派来的刺客,目标直指公主殿下的寝房。
一番厮杀后,公主府的侍卫死伤大半。
他借机除掉了产婆,甩掉了除了双儿以外的所有宫人。
带来的军中将士一路护送公主出逃,却发现整条街的刺客,看兵器,也分不出是谁派来的,无奈只得向出城的方向奔来。
谁知经这一场,乐安公主,他们的镇北王妃就这样仙逝了。
留下个刚刚出生,带着凤羽胎印的小郡主,叫人怎能接受。
身旁小宫女为公主擦拭了手脸,整理好衣饰发冠,神情悲切道:“公主,黄泉路上怎可独行,双儿来陪您。”
说着拔下头上发钗,割破了颈脉,一腔热血洒落禅院,人就这样去了。
云承甚至都来不及阻拦。
正在云承怔愣之际,身旁产婆拔出靴中匕首,刺向心脏,连根没入,不留任何余地。
“奶娘……”云承哀嚎道。
产婆口中哀凄道:“少将军,老婆子我有负云帅厚望,当年没能保住玲珑王妃,而今又丧失了公主性命,老婆子唯有以死谢罪,求云帅宽恕。”
“只望云帅能走出悲痛,迎娶新王妃入府,照顾小世子平安长大。”
说完又压低声音道:“承儿,莫要悲伤,小王妃生下凤凰女,这是惊天之秘,老婆子我自知不能做到守口如瓶,就先逃了,你要扛起所有,为小郡主铺就一条能活下去的路。承儿,告诉奶娘,你一定,能做到。”
说完似是看到了云承的回答,非常满足,含笑离去。
这时洪朝大师再次来到众人面前,见到眼前场景,自是明白。
有关凤凰女降世的传言闹了数月之久,如今天上布满了祥云,那传言看来是到了该终止的时候了。
只是这漫天祥云从西北到东南,横贯整个长空,要寻找凤凰女虽然不易,可若隐藏凤凰女更加不易。
身为公主身边的宫女与产婆,若被那四国的皇家暗卫抓去,刑狱大牢的审问,就算是铁打的硬汉也会变成软虫。换作她们绝没活路。
小宫女与产婆,都在灾难尚未来临前,做出了选择,成为了迎接凤凰女降世的两缕新的冤魂。
正在这时,禁卫军统领带着数百名将士,将护国寺团团包围。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一路高声喊来:“陛下有旨,宣乐安公主回宫待产。陛下有旨,宣乐安公主回宫待产……”
院外十几名侍卫齐齐下跪,院中也依然。
统领大人见院中情形,地上三具尸体倒在血泊中,云承抱着公主尸身,洪朝大师闭目诵经。
他大声哭嚎道:“公主殿下,是末将救驾来迟,让您被奸人所害,来人,将这寺中妖僧全部给我拿下。”
做早课的弟子们不知原由,一个个被兵士带了出来。
皇宫中,御花园凉亭内,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陛下,朝着脚下跪着的侍卫怒吼:“废物,安排了这么久,到头来什么也没做。”
那侍卫早已吓的面无人色:“陛下息怒,昨日公主府遇刺,安排的宫女产婆全部死于非命。”
皇帝望向身旁玄青甲胄的人:“旋归,你怎么看?”
那叫旋归的人问道:“公主身边的小宫女是因何而死?。”
“回南大人的话,小宫女与公主情谊深后,追随而去。”
皇帝接话:“你确定不是被云承所杀?”
“不是,凶器是她自己的发钗,颈上伤口也不是习武之人所为。”
南大人又道:“那产婆呢,是否是遭人灭口?。”
“回大人,并非如此,那产婆据说是当年接生云家四子时,丧生了玲珑王妃,而今手底下又丧失了公主性命,只好以死谢罪了。”
“那她死前可说了什么?。”
“回皇上,她说惟愿云帅早日?迎新王妃进府,照顾小世子平安长大。”
皇帝愤怒:“这老货,我儿尸骨未寒,她道是开始惦记着他家主子续娶了!你确定那老货死前说的是小世子,而非小郡主?”
“没错,千真万确是小世子而非小郡主。”
皇帝又看向南旋归:“昨夜公主府遇刺之事,查的可有眉目?”
南旋归歉然道:“恕臣无能,还未查出来。”
“旋归,那些人?就连你也查不出来历吗?。”
“陛下,非是查不出来,是查出了太多人。”
“府中身死侍卫身上有江湖高手左程沙的流星沙。从烧焦的梁柱上又发现了飞云镖,但那使用飞镖的人,据说已去了北国。”
“如此这般地查下去,发现不只一伙凶手,但你能想到是什么势力集结了四国与漠北高手专门对付一个小公主吗?”
“难道!,他们针对的是云帅,让我儿受了牵连。”
过了片刻南旋归又歉意道:“陛下,公主府之事,臣身为禁卫军首领,不能提前知道风声,臣有失职之罪!。”
皇帝也思忖了片刻:“南,你才接管禁卫军几天,手底下养的是些什么人,朕岂会不知,是朕的错,没能保护好我的女儿。”
正在这时,外面侍卫来报:“已将寺中僧人连同公主府侍卫一同押入天牢,而寺中住持洪朝洪暮两位大师,此时一直在大雄宝殿诵经,即不肯将小世子交予宫中奶嬤嬤,也不肯与众僧人一同前去天牢,还说……。”
“说什么?”皇帝道。
“说……。”
皇帝大急“说什么,快说?。”
那侍卫面带几分难言:“说小世子命中煞气过重,恐难养活,应是元帅平生杀戮过重所致,还说小世子要受寺中佛光庇佑,才可活命。”那侍卫将所有话全部说完似乎泄了一口气。
“荒唐!。”
那侍卫见皇帝发怒连忙跪地磕头:“末将也觉荒唐,可是小世子瘦骨嶙峋,气息微弱,却显不足之症。”
“那寺中住持很是坚持,命寺中弟子强加阻拦,与禁卫军发生了冲突,伤了军中几十个兵士,寺中僧人也死伤了大半,带去天牢的人,实际上没几个人了。”
“你确定是小世子,而非小郡主?”
“末将亲验,确定。”
皇帝握紧的拳头,捏碎了手中杯盏,任鲜血流淌全然不顾道:“不是凤凰女就好,不是凤凰女就好,凤凰女绝对不可出自云家,只是可怜了朕的十三公主,是父皇对不起你啊!”
说完也泪湿了龙袍。
又道:“既然是寺中住持坚持,那就由他吧!,照顾不好朕的皇孙儿,朕要让他整个护国寺陪葬,来人,摆驾护国寺,朕要去见我的小公主和皇孙儿。”
这时南旋归道:“陛下不可,昨夜刺客闹的满城风雨,如今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窥视,陛下不可涉险。”
此时的护国寺,已经没有几个僧人了,洪朝大师在大雄宝殿敲着木鱼诵经,身旁站着的洪暮大师怀抱婴孩也在为这可怜的孩子祈福。
院中几十具尸体盖着白布,有云家军将士,有寺中弟子,也有禁卫军兵士。
泼了满院的水,依然掩不住浓重的血腥气。
好在最终他们等来了皇帝的口谕,允许镇北王世子在寺中静养。
正当凤凰女降生在大梁护国寺之际,西齐皇宫同样生下一名女婴,额间凤羽胎印嫣红似火。
这个即将窃国的小公主,刚出生就被西齐皇帝施了杖刑,小公主还未来的及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被她的父皇杖毙了。
这个消息捂的很紧,可是有关凤凰女,根本捂不住。
不久后消息不胫而走,传出宫外,传的四国皆知,凤凰女已然身死,大统无望,百姓回想前朝,四海归心,无不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