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那些天，南知意能过得如此惬意都归功于南城，除了他、顾西洲和护工之外，愣是没让南知意见到别的人。家里的佣人都给放了，唯有吴妈怎么说都要等南知意回来。
她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尽管用围巾围住了，但吴妈还是眼尖地发现了，话还没说出口就先捂嘴哭了。这副场景看得南知意头都快大了，她拉着吴妈带着老茧的手保证，“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很快就能拆线了，你不用担心我。”
吴妈依旧是不肯看她，南城适时插话，“出事那会儿，吴妈急得不行，怎么说都要来看你。好不容易劝住啊，又去了警察局把江云漪给打了一顿，你是没瞧见那架势。”
说着他自己就先忍不住了，在得知南知意脱离危险后，他就去了警局一趟，才刚到就听到江云漪的惨叫声。吴妈力气大得出奇，两个年轻民警都拉不住，江云漪红肿着一边脸，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坑坑洼洼的全是指甲印。
“好了好了”，南城在吴妈肩上拍了拍，“知意没撒谎，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伙聚在一起就是图个开心，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他示意那桌子的菜，“这些菜都是吴妈一早就开始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做得都清淡，有助于伤口恢复。都别光站着了，坐吧。”
今年那些亲戚都被南城以南知意需要静养给打发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虽然冷清但也和睦，这顿饭吃得很舒服，除了……
“你们别再给我夹了！”
南知意把碗往左躲，南城就给她夹了一筷子醋溜排骨，往右躲一块鸽子肉又被放在了她碗里。不消多时，她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两人充耳不闻，以多补充营养好得快的理由往她碗里疯狂夹菜。补充不补充营养的她不知道，要撑死了倒是真的。她揉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就开始振动了。
——“好多人啊”
——图片
是一张餐桌上的照片，大概有十几个人，看顾西洲的位置应该是坐在一角，桌上摆了几道菜，应该是还没上完。南知意很快回了句，“吃，胖死你。”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电话就打过来了。南知意犹豫了下，南城和吴妈在厨房忙活着，她去阳台接通了电话。
“吃饱了？”顾西洲声音里夹杂着愉悦，他那边有点吵，南知意还能听见对面敬酒和小孩吵闹的声音。
“嗯”，南知意觉得这样回答似乎有点太冷淡了，又补充了句，“撑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笑，“吃饱点好啊，抱你的时候轻地跟个纸片人一样，是该长点肉了。”
南知意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手指轻扣着手机壳，半晌憋出个，“你赶紧滚去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遵命”，顾西洲答应地干脆，却舍不得挂电话，“要是你陪我一起就好了，下次来我家吃饭怎么样？”
南知意心里默默回答，不怎么样，要是这么说了她怀疑这个人能现在飞过来把她抓过去，她小小幻想了下夹在七大姑八大姨中间被问这问那的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有点不太走心地回答他，“再说吧。”
再说吧，那不就是下次再说？四舍五入等于下次一起吃饭再说。下次，下次她就该在自己家里了，顾西洲如此想着，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知知就要来了，顾西洲环顾了一圈家里，心里已经开始制订计划要把哪里开始改造了，想了一下觉得不太现实，算了，还是买套房来得实在。
“犯人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南知意坐在玻璃窗前接起了电话，隔着一层玻璃，江云漪带着恨意的眼神让人很难忽视，她很难不怀疑要是她被拷着，都能扑过来撕了她。
“你还敢来见我？”电话这头响起她的声音，嘶哑难听，想必在这里也是遭了不少罪，整个人脸色蜡黄，仿佛苍老了十岁，以前那副娇媚样子再也看不见了。
此刻坐在她面前，南知意心里平静了不少，来之前她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再见到她时她会不会想捅死这个女人，但当看见她这副落魄的样子，南知意只能说，这个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我为什么不敢？”南知意眼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你今天的下场不是我造成的，是你自己。你拥有疼爱你的父母、姐姐，是你贪心不足，怪不了任何人。”
当提起父母时，她清楚地看到江云漪眼底似乎有触动，“你该庆幸他们上了年纪禁不起折腾，不然就凭你做的这点事你以为就这么便宜你了？”
她说的没错，南城之所以没有揭穿江云漪原因除了那个意外的女儿，再有就是二老了。要是江云漪做的事情传到他们耳朵里，大概率是直接受不了了，两位老人再也禁不起折腾了。江云漪一被关进去，消息就立刻封锁，能让他们晚一点发现就晚点吧。
江云漪红着一双眼不说话，南知意知道她心里是不服的，这个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自己切断了自己的退路。
“柔柔，柔柔呢？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为什么她不来看我？”她突然剧烈扑腾，两边的警察把她摁在位置上不让动，她死死地瞪着南知意，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
“真是可惜了……”南知意的语气可听不出半分遗憾，“你和你女儿应该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南知意在她的咆哮里撂下电话，她最后看了眼那个被摁住的女人，没有尊严，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能狂怒。走过了一条走廊，她还能听见江云漪的叫声，“南知意！我要杀了你！”
她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伤口，露出个轻蔑的笑，杀我？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