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讨厌她？
南知意沉默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清楚地明白，她是不可能原谅江云漪的。至于江柔柔，她不知道江柔柔有没有参与进那件事。但只凭她妈，南知意就难以用对待平常人的态度对待她。
就在两人之间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氛之中，吴妈端着水果盘过来了，打破了那份沉寂。
“先生，小姐，来吃点果子吧，新鲜着哩！你们先吃着，晚饭还得等会。”
南城点了点头，“辛苦吴妈了，来坐下一起吃吧。”
吴妈连忙摆手，“不用了先生，不辛苦的。”她又看向南知意，“小姐，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还缺什么东西？我好明天给你添置添置！”
南知意看出来了，吴妈这是想替她解围，她刚起身，江柔柔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南知意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不由分说就挣开了手。
“我不喜欢别人进我房间，你还是别跟着我了。”
一句话就将江柔柔的话堵在嘴里，她撅着嘴，挎着一张脸，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知意，我说她们母女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在夫人的地方还合伙欺负你呢！我看她们俩呀，都不是个好东西！”
吴妈满脸心疼地看着南知意手臂上的红痕，一看就是刚刚被江柔柔给捏的，“这也太坏了！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先生还在那坐着呢，她们就这么欺负你！不行！我得教训教训她们去！”
眼看吴妈一副越来越激动的样子，南知意好笑地拉住她，“好啦，你担心什么呀，哪有人能欺负我。江柔柔也没欺负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手劲大。”
“再大也不能这么掐吧！我看她就是坏！跟她妈一样！”吴妈暗暗咬牙，一副恨不得生吞了那两人的架势，看南知意还替她们说话，心里就更心疼了。
“咱可不稀罕去当什么好人，要是那对母女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吴妈我就是拿铲子也要把她们铲回家！”
南知意被逗乐了，心里那处柔软的地方被反复戳中，只得连连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房门被拉上，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被王叔放在了桌下一角，南知意小心地捧着它，用小刀一下一下划开了包装纸。
是一块旧木桌板，上面被磨损得有些厉害，但还好很干净，微凉的指尖在上面划过，最终停在了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
她认得，那是她刻的顾字。在某个下午，她手里转着一把从小混混那里收缴来的刻刀笔，在顾西洲无奈又担心的眼神里，飞速在他桌板上刻了他的姓。
“怎么样？我字写得不错，这刻字也不赖吧？你不是画画还可以？那你用它刻个我呗给我看看呗。”
顾西洲没同意也没拒绝，而是收缴了那把刻刀。他不乐意，南知意也并不在意，只是，那天在格子楼下的展板里，她看到了这桌板背后的她。
她没见过顾西洲画的画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这画是什么时候画的。但在看见那个顾字和她的画像时，南知意肯定，是顾西洲画的她。
看上去跟她刻字的时间是差不多的，磨损痕迹都差不多。画中的她，像是在低头思考，只有寥寥几笔，但将她的神韵都给画了出来。
负责的人不让带走，说是学生的纪念品，她就直接给那个人转了十万，才把这东西带了回来。
南知意自己都觉得这种行为疯狂又不理智，放在以前她只会唾弃这种行为，可是对她来说，时间真的所剩无几了，她只能紧紧抓住这一点一点的有关于他的痕迹。
今年的雪下得比哪一年都大，今天仍是个重要的日子，她表妹江柔柔的成人礼。
往年的每一年她都会参加，只不过这次……
南知意涂上了口红，眼神冷漠地看响镜子里的自己，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吴妈，“知知，车子已经备好了。”
真好，今天过后，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江云漪是舍得给她亲闺女花钱的，选的是最好的酒店，请的是社会知名人士。里面有一大半，她都认识，是她爸的合作伙伴。还真是……够给面子的。
来了的不少都带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随便拎一个出来，日后都是大有前程的。南知意冷笑一声，细品着手里的香槟。
看来有些人的目的，很不单纯嘛。
酒会还没开始，频频有人过来和她敬酒套近乎，南知意心里门清，不过是想通过她跟她爸搭上关系罢了。这种场面没意思地很，偏偏又不得不来。
“酒不能多喝，对身体不好。”
有些稚嫩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南知意眯着眼打量他，嗯……个子不太高，眼睛里还有清澈的愚蠢，看着就是个毛孩子。
南知意掐着他滑溜溜的脸蛋逗他，“小朋友，你成年了吗？跟着大人学喝酒？”
小孩手里还端着酒，此时像是做坏事被抓一样，红着脸把酒往后藏了藏，开始睁眼说瞎话，“没喝。”
南知意叫住服务员，“麻烦给这位小朋友来杯牛奶。”
那小孩立马不乐意了，“看不起谁呢？”
“这样啊”，南知意耸耸肩，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就不高，还不肯喝牛奶，将来怎么找媳妇？人家不得嫌弃死你？”
到底是小孩，立马就开始跟她争辩，“我还小，我妈说我是潜力股！再说了，我妈说，只要有钱，就有大把姑娘任我选。”
“哦。”南知意毫不留情地回击，“你妈骗你的。”
小孩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了，这话太打击人了，南知意有些好笑，怎么这小孩这么好玩，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决定还是做个好人，“你妈说的对，没钱谁看得上你。”
“……”
一名妇人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南知意认得，向她打招呼，“齐太太，好久不见。”
偏偏这个时候，那小孩扯着他妈的手耍赖，指着南知意。“妈妈！妈妈！我要这个姐姐当我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