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们其实没必要这样的。”丁攸宁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在这拉扯了,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没必要的,有些话早就该说开了。
“你闭嘴!”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给丁攸宁整得啊,早知道她就不该来这里!当个和事佬都没她的份!
算了!大不了摊牌吧!这两个人磨叽个什么劲!
“知知!其实……”
“丁攸宁!”
顾西洲叫住她,指了指她的脚,“你鞋带散了。”
丁攸宁看着脚上系得相当漂亮的鞋带,瞬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举手做投降状。
“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看看外星人来炸地球没有。”
哼!现在不让我说是吧?以后有你们俩哭的时候!到时候可别一个两个的都来怪她嘴巴严实!
这两个人真是无聊透顶!
顾西洲当然是被气走了,连声招呼都没给吴妈打,丁攸宁这才踱步到南知意面前,“他走了,这下你就满意了?”
满意吗?南知意没回答,而是蹲下,在垃圾桶里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个娃娃,上面粘得纸屑和果皮被她一一拿掉。
丁攸宁看得不是滋味,“我说,知知你好歹也是个豪门大小姐吧?你何必这样呢?扔了就扔了!留着干嘛?睹物思人啊?人刚刚站在你面前你又巴不得人家走!你说说你,你到底要干嘛啊?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你干嘛要这么对自己对顾西洲?你这么做对人家公平吗?你个死脑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南知意半天不理她,丁攸宁也着急了,“喂!说句话啊你!你是不是有病啊!?”
话一说出来丁攸宁就后悔了,南知意扯出一抹苦笑,“是啊,我就是有病。”
无论丁攸宁怎么说怎么道歉,南知意都没理她,只是出神地看着那个娃娃,好半天才从娃娃底部掏出个手串。
丁攸宁记得这个手串,那是好几年前曾经火过的法物,十八颗菩提子,据说每按一颗就会少一种烦恼。
那年一个一天半的小假期,南知意一下课就堵在她教室门口,从兜里掏出两张机票,神情慵懒,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无聊死了,走,姐带你出去转转。”
等到了地方后,丁攸宁指着佑宁寺的大门不敢置信,“你就带我来这啊?你是在学校待疯了还是看破红尘了?那你小男朋友怎么办?到时候可别来跟我哭着要人……”
南知意懒得搭理她,一路上听着她叽里呱啦听得头疼,直接把人拉到了法物流通处。
饶是天都快黑了,这里的长队依然长得看不见头,她们在末尾时不时动一下。
“嘶!这个地方看着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看到过?”
丁攸宁咬着手努力在大脑中搜寻,灵光一闪,直接点开抖音,一刷新就是关于佑宁寺求十八子的视频。
她瞬间疑惑,“你也信这个?不应该啊?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南知意没出声,渔夫帽帽沿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丁攸宁看得牙痒痒,恨不得给她一拳。
好不容易排到,丁攸宁揉着发酸的小腿吐槽,“南知意!我跟你说这串珠子你不给我我今天跟你没完!”
就是那么巧!到她们的时候,小师傅拿出了最后一串,就在丁攸宁满心期待等着接过的时候,南知意转手就揣进了兜。
晚上,在某个大排档,丁攸宁问她,“壕姐!花两千让师傅们给一串破珠子做场法会是什么感觉?”
南知意吞下嘴里的肉,十分诚实地回答,“爽!”
丁攸宁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十几块的东西卖了两千块,搁谁谁不爽啊?
不过,爽是爽,说好的带她去玩呢?!
匆匆赶回去,不出意外地,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都快结束了,两个人被年级主任抓个正着。
就在年级主任漫天的唾沫星子下,她还看到南知意转过头,调皮地冲窗外一边等着的顾西洲做了个鬼脸。
第二天,她就在顾西洲的手腕上看到了那串珠子。
在她的记忆里,南知意从来没有为谁做到过这种地步。以前那些感情经历里,南知意最开始很喜欢把自己放在低位置上,她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说,她喜欢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以为被捧着,然后又被狠狠跌落的样子。
说实在的,丁攸宁只觉得南知意只是贪玩,看得久了都以为她对任何靠近她或者她主动靠近的男生,更像是一场狩猎。
只有先把自己当场猎物,才能当上最好的猎人。
直到遇到那个转校生,连向她介绍的时候,她都紧紧抓住那个人的手。
当时她就警告过她,她早晚有天得栽,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快。
就在她们拿到那串菩提子回去的时候,顾西洲在她下飞机的时候,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南知意开玩笑问他,“顾西洲,你该不会是要在这就向我求婚吧?还没到法定年龄呢,就想干坏事?这么不乖?”
顾西洲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他有些腼腆地舔了舔嘴唇,握着盒子的手无意思捏紧。好半天,才从盒子里拿出串珠子,竟然跟南知意他们去求的一模一样!
“送给我的?”
顾西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给她郑重地戴上,“这是可以保佑你的,开过光的。虽然我不太信这些,但是我也希望有神明护佑你,平平安安。”
南知意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了,只有手上冰凉的触感略显真实。那串菩提子确实保佑了她。
高三那年,学校强制高三生住校,在和顾西洲分手之后,她按医嘱吃药的第二天晚上,辗转到半夜才睡着,还没到两个小时然胃里一阵翻腾,下腹绞痛,恶心感直逼喉间,强忍着不适到了洗漱台。
喉头一阵苦涩,直到胆汁都被吐出来也没好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看了眼挂钟,都快吐了两个小时了。
本来是有力气回床上的,奈何才刚走到床边,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一下升上来了,她就坐在水池子底下吹风,等什么时候想吐了就爬起来吐。
她当时就想着,不会要在这里睡上一晚吧。
期间也有女生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她趴在洗手台也没多想,匆匆就走了。
还是她的室友田梦看她很久没有回来,才起来找她。
又是给她裹被子又是接热水的,看情况越来越不好,田梦直接下去找宿管打了急救电话。
顾西洲住在离她们女寝两三百米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的不行,他当夜怎么也睡不着,就爬起来在阳台吹风。
救护车的霓虹灯在夜里极为刺眼,他心一下子就莫名的不安,看救护车去的地方,像是南知意在的楼栋。
不过宿管怎么也不肯给他开门,不过还好他寝室在三楼,没有装防护网,下面又是草坪,于是就直接跳了下去,往救护车那边的方向赶。
等他赶到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南知意被抬在担架上架出来,在门要关上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跳了上去。
南知意整个脸都苍白得不行,头发都被冷汗打湿粘在两边。田梦看到他的瞬间就愣住了,似乎是不明白他是怎么过来的。
顾西洲却没功夫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她怎么会这样的?”
他语气有点凶,田梦磕磕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呃,我也不知道,她半天没回来,我去找,她就这样了。我不知道。”
南知意并不是昏过去了,头顶的灯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旁边还有几个人影。
她光听声音就认出了顾西洲,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在被抬去急诊科的时候,她感觉到手上被戴上了什么东西。光影交错间,她看到那串菩提子被套在了她手上。
一路上冷风猎猎,南知意不自觉得轻颤,顾西洲握着她的手很烫。
她听到他说,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拥有的或者是未曾拥有的的,健康和运气,只保佑你一个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