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月将晖哥儿视作心肝肉,又深知他是自己在安王府里立足的最大倚仗,甚至是后半生的倚仗,荣华富贵都靠这个儿子呢,因此平日里照料的十分精细。
得知晖哥儿病了,她又心疼又心焦,当即气恼的好一通发作,认定是近身伺候的丫环嬷嬷不尽心,全都发落了。
发落完了下人,她一边给儿子喂药,一边派人去给安王送信。
安王最近都没有进她的院子,若不是她有儿子傍身,只怕这会儿早就有捧高踩低的奴才来作践她了。
这后院里一年见不到安王几次面的侧妃侍妾过的是什么日子,盛红月早就见识过了。
她绝对不要像她们那样凄惨!
因此,见安王半个多月都没有过来一趟,盛红月心里立马生出一股危机感。
如今儿子病了,恰好是个机会。
安王一向重视这个目前唯一的儿子,得知他生病肯定会过来看望的,到时候盛红月再趁机将他留下。
有个儿子在身边,邀宠都比旁人近便。
然而安王得知儿子生病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只让过去送信的小厮回来传话,说他晚饭时分再过来。
盛红月听后,不免有些
失望。
可是随即又想到,安王政务繁忙,兴许是一时有事处理脱不开身,他让人传话说会过来,这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他说晚饭时分过来,那意思就是会在她这里用晚膳了!
想到这儿,盛红月又重新高兴起来,就连对晖哥儿生病的担忧,也跟着冲淡了几分。
晖哥儿喝了药睡下后,盛红月将他交给乳母照看,便去小厨房张罗晚膳的菜品了。
自除夕宴后,这是安王第一次要留在她这儿用晚膳,自然要上心,一点都马虎不得。
盛红月平日里有细心留意过安王的喜好,因此点了几道她自认为是安王喜欢的菜品,让小厨房晚膳时上这几道菜。
叮嘱完厨娘后,她忽然想到,自己要不要下厨,亲手做几道农家菜呢?
当初她刚进安王府的时候,曾下厨做了几道农家的家常菜,虽然比不上王府的菜肴精细,却胜在别有一番野趣。
她记得当时安王还挺喜欢吃的。
盛红月心念一转,顿时决定今晚亲自下厨做道菜,讨安王欢心。
只是她未出嫁前,是被盛婆子娇宠着养大的,家里的活计基本上没动过手,会做的那么几道菜,也是因为
做法简单,她才学会的。
而她最拿手的,就是拌野菜,当初安王说了一句别有风味的,也是这道菜。
当初安王是头一次吃野菜,觉得新奇,味道也和他以往吃的美味佳肴不同,这才说了一句别有风味。
至于味道嘛,自然不可能特别好吃。
只可惜盛红月误会安王特别喜欢这道菜,进而以为自己的厨艺不凡,一道简单的拌野菜也能做的特别好吃。
这会儿回忆起这段往事,盛红月当即决定今晚亲自下厨,就做这道拌野菜了。
只不过野菜这种粗糙的东西,王府里是不会上桌的,负责采买的人自然也不会买。
因此盛红月要用,只能打发人临时出去买。
只不过这会儿天寒地冻的,还没有开春,哪里能挖到野菜呀?
可是主子吩咐了,下人只能想办法去办。
那负责采买的管事暗叹自己倒霉,领到了这样的差事,苦着脸出了王府,直奔集市。
眼下又不是野菜生长的时节,集市上自然不可能有人挖了新鲜的野菜叫卖,他只能想办法找找有没有人头年挖了晒干的,他买点干菜回去交差。
盛红月还不知道她给采买管事出了多大的
难题呢,她这边刚把晚膳的事情都交代下去,门房的人忽然过来禀告,说是有人过来送信,她娘家爹娘和兄嫂全都被抓进大牢里了,让她赶紧想办法救人。
她听完顿时就懵了,急忙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门房也并不清楚,即使听说了一些流言,却也不敢告诉盛红月。
等盛红月让门房将送信的人带过来,她要亲自询问时,那送信人却已经离开了。
盛红月对娘家人的感情很复杂。
有时候她巴不得和他们断了关系,免得他们一次次到她这儿来打秋风,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贪得无厌的从她手里抠东西,时常令她感觉到抓狂又丢人。
每每此时,她都恨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人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兄弟?
可是有的时候,她又特别依赖他们,平时有点什么事,她也爱和娘家爹娘说,让他们帮忙拿个主意。
因为有娘家人在,她就像是浮萍有了根,心里也特别踏实。
所以,哪怕她嘴上对那家人再厌烦,如今真出了事,她心里还是着急担忧的。
她心慌的坐不住,只想赶快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爹娘真的
进了大牢,那得赶紧把人弄出来。
反正那大牢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况且爹娘年纪也大了,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
盛红月见天色尚早,这会儿出门的话,天黑之前肯定能赶回来的,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的。
她将晖哥儿托付给乳娘照看,便去见了安王妃,求王妃让她出府回娘家一趟。
安王妃往日时不时的就会刁难盛红月一下,可是今日只略一端了端架子,听她做小伏低的一番恳求,便点头答应了。
盛红月心中牵挂娘家那一家人,因此便也没有多想,谢过王妃后,便带着贴身丫环坐马车直奔盛老头住的宅院。
而盛红月走后,安王妃眼底霎时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
安王妃勾唇一笑,冲立在身旁的冯嬷嬷道:“去将晖哥儿抱过来。”
冯嬷嬷福身应了声“是”,便带了两个丫环朝红叶院而去。
安王妃望着冯嬷嬷离开的身影,眼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重。
她虽然居于内宅,可是消息却灵通的很。
这段日子,盛老头一家和嘉安郡主之间上演的那一出出,让她觉得像看戏似的,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