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份大功劳,盛玉萱自然也要算夏子晋一份,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了他。
毕竟盛玉萱一介小小农女,想要见到嘉和帝献上方子,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倒不如借夏子晋的手,把尿素一事禀告嘉和帝。
如此一来,盛家从中得到好处,夏子晋也可以在嘉和帝面前露脸,立下功劳。
想到当初她救下夏子晋时,他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的凄惨模样,还有后来安王带人围杀,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情景,盛玉萱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献出尿素的想法。
若是夏子晋将尿素一事禀告当今陛下的话,凭此功劳应该能够讨到当今陛下的欢心,日后在皇宫里的处境也会好很多。
到时候那位安王殿下,必定会顾忌收敛几分,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欺凌他,甚至痛下杀手。
而夏子晋此时浑然不知,盛玉萱的盘算中竟为他多有考量。
更不知在她的心中,自己这个皇子在宫里是个不受陛下待见,饱受欺凌,处境凄惨的小可怜。
若是夏子晋知道的话,恐怕会哭笑不得。
因为他非但不是不受宠的小可怜,反而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皇子。
更何况他多年征战
,战功赫赫,仅凭那些战功和不败将军的名号,便令人闻风丧胆,不敢小觑。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永安才会选择在他回京途中暗杀,想要除掉他这个争储的劲敌。
毕竟在军中,他有三十万大军傍身,这些人对他忠心不二,想要在军中对他下手,根本不可能。
而在京城,夏永安的顾虑和掣肘更多,他更不敢轻举妄动,对夏子晋痛下杀手。
否则一旦让嘉和帝察觉,只残害手足这一条罪名,便会让他失了圣心,变成永远不能翻身的阶下囚,甚至是赐死。
所以,夏子晋回京途中,是他唯一,也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只可惜,这样好的机会,他却功亏一篑。
浑然不知盛玉萱心中所想的夏子晋,在得知盛玉萱愿意拿出尿素,在整个大华朝推行时,两只眼睛霎时重新亮起来,心潮澎湃难以言表。
他心中再次笃定,盛玉萱绝非是普通的农女,她的想法和见识,不说京中那些只知道宴饮打扮的闺阁贵女,就是寻常男子,也比不上她。
再想到她身上那个神奇又神秘的花田空间,脑子里时常会冒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眼前那雪白如冰晶一般,可
以提升粮食产量的尿素,夏子晋忽然间觉得,今生可以遇见她,他有多么的幸运!
他甚至都有点感激安王了。
若不是安王在他回京的路上设下埋伏,想要暗杀他,他也不会因缘际会,流落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被盛玉萱救下来。
似乎每和她多相处一天,了解她多一点,他便对她越发的着迷。
她仿佛一座无尽的宝藏,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深入挖掘,同时又总是让他觉得无限惊喜。
夏子晋清楚的明白,他想要这个女人,这辈子他都无法再放开她了,更不会允许她离开自己。
哪怕这是魔咒,他也愿意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因为盛玉萱和夏子晋两人,都有把尿素在大华朝推广,惠及万民的想法,之后两人便开始讨论,种什么东西可以最快的试验出尿素的效果。
这样等结果出来后,夏子晋也可以尽快禀告嘉和帝,最好是等到明年春耕之前,便可以颁令在全国推行。
商议到最后,盛玉萱决定用红薯来做实验。
红薯的生长周期短,一般只要两个月便可以长成。
而且因为红薯的产量高,在大华朝可以达到亩产七八百斤,所以早就已经推广种
植了。
只是红薯的产量虽然高,可是人吃多了,肚子会胀气,觉得烧心难受。
所以一般庄户人家会种些红薯,以防当年年景不好,田里收成不够,没东西吃饿肚子,不过主流的粮食,还要数水稻,小麦,高粱,黍米,豆类这些东西。
市面上价格比较高,更受欢迎的,也要数大米白面这些东西,红薯的价钱则十分低廉,买的人也多是尝个一时嘴馋。
除非是家中的粮食不够吃,否则很少会有人买去日日充饥。
决定好用红薯来做实验后,盛玉萱便开始在脑子里,把家里的那些田地都扒拉一遍,打算划出一亩出来,专门用来种施了化肥尿素的红薯。
等到一切都商议好后,夏子晋才猛然记起来,自己今日过来,是想要向盛玉萱告别的。
他这趟回京城,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在两个月之内赶回来,亲眼看到施用尿素后的效果。
然而转瞬想到尿素这事实在是太过重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及时赶回来才行。
夏子晋心念微动,霎时便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沉吟了片刻后,他才终于开口,对盛玉萱说道:
“萱萱,我今日来找你,其实是想和你告别的,
我要回京城了,后日便走。”
谁知盛玉萱听后,却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惊讶不舍,反而神情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其实自从项昊麟出现在盛家的那一刻起,盛玉萱便明白,距离夏子晋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或早或晚,他迟早是要离开的。
因为早就在心里接受了这一点,所以听到夏子晋说来和她告别的时候,她才会如此平静。
纵然心头有再多的不舍,也不会去挽留或者阻挠。
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纵然彼此倾心,也不过是场意外又美丽的邂逅。
等他回到京城,他不再是她的阿夏,而是高不可攀的五皇子,是尊贵无比的晋王殿下。
“那我准备一些路上用的东西,给你带上,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也必有人会为你把路上的一切都安排周全,不过这是我……”
盛玉萱说到这里,舌头突然拐了个弯,改口道:“我们一家人的心意,你莫要嫌弃。”
夏子晋见她神色平淡,语气如常,一句挽留或不舍的话都没有,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胸口一滞,莫名生出一股冲动来,突然抓住她的手,逼近她,沉声问道:“你都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