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疫病防大于治,如今不过是咱们的猜测,并不知是否真会发生,故此可以想法子预防。”
四宝略沉吟道:“我已让地保挨家统计户籍人口,举凡有紧急病症者,及时上报,另外还需置办些药材,只是这颍县穷,这些年百姓都是靠着朝廷救济过活,县衙的帐上并无可用银两,却实在为难。”
三娘:“这有何难,没银子可以筹啊,你今日不是宴请了那些商户吗,他们来颍县开分号置铺子,难道就白来不成,怎么也得为颍县的百姓做些贡献才是。”
四宝:“不瞒三姐,今儿我宴请他们也有这个打算,可我才提了个头,他们就一个个开始哭穷,说什么本小利薄,年景又不好,这两年赔了不少云云,我倒不好开口了。”
三娘:“做买卖谋的是利,无利可图让他们白掏银子的确不易,这个就要动动脑子了。”
四宝:“颍县的百姓穷的饭都吃不上,我这个知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三娘:“谁说没米了,你想想这些商人为什么会跑来颍县开分号?”
四宝:“自然是听说常
记买下了一百多万亩盐碱地,打算盖蔗糖作坊了,认定以后颍县必会热闹起来,所以才纷纷跑来开分号置产业,他们看好的并非颍县而是常记。”
三娘:“既如此,常记不就是你这巧妇的米吗,只要常记的作坊一盖起来,附近便会跟着热闹起来,这是商机,只要是商人绝不会错过商机,到时候便会涌入颍县,而颍县县城太小,若想装下这么多商户,唯有另辟蹊径。”
四宝陡然明白过来:“三姐是说让我跟师兄学。”
三娘点点头:“孺子可教。”长平县先头不过一个青州府下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县,后因常记红火起来,各地商号都跑去长平县设分号开铺子,长平县那条不过二里的商业街根本搁不下,因此把城外无主的荒地圈起来,由官府出资统一盖了铺子对商户售卖,那些商户争先恐后的去买,并在长平县落户,因外来的商户多,长平县城外的那片荒地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新城,甚至比长平县的县丞还要热闹,如今那里一个铺面的价儿,都能跟青州城最热闹的青平街的铺面比肩了。
这个法子让三娘由衷佩服,可见师兄虽是读书人,到底也是韩家的义子,商业头脑也不容小觑,想到此拍了四宝的脑袋一下:“立志为老百姓做事是对的,但也该动动脑子,这当官可不能死当,得知道变通,一个知道变通的父母官,才是百姓之福。”
四宝挠挠头:“四宝记下了,不过,三姐,县衙的帐上没银子,这没银子如何能盖铺子。”
三娘:“颍县毕竟不是长平县,你也不用照搬师兄的法子,可以稍微变通一下,颍县周围无主的荒地更多, 圈起来让商家购买土地自己盖铺子。”
四宝愕然:“让他们花银子买地还要自己盖铺子,怎会可能?”
三娘:“怎么不可能,如今颍县还未繁荣起来,地价儿最低,便自掏腰包盖铺子加在一起也没多少,以过往的经验来看,等明年咱们常记的蔗糖作坊一盖成,这些铺子的价儿能翻一番。”
小荷:“一翻哪成,如今咱们长平县城外的那些铺子,比那会儿翻了十倍都不止了,就这儿还有削尖了脑袋往里扎的呢,我娘说咱们常记就是摇
钱树,谁都恨不能离着近些,近了就能发财。”
四宝:“若果真如此就好了,那些荒地横竖也无主,若是能盖铺子售卖,既能繁荣颍县,县衙也就能多个进项,这些银子正好用来购置药材用作防疫之用。”
三娘:“防疫该是件长久的事情,倒不如官府前头设立养疾馆,可以收容患病无钱医治的百姓,所需费用银两就如长平县官学那般,由县内自筹,并在城门处立功德碑,举凡捐银子的都刻于功德碑上。”
四宝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我这就去让人把城外的荒地统计上来。”撂下话急急忙忙的去了。
小荷不禁道:“姑娘,咱们常记的糖作坊马上就盖起来了,圈地售的法子倒是行得通,可让那些商人富户白掏银子立什么养疾馆,我瞧着难,那些人可抠门的紧。”
三娘:“放心吧,只要功德碑上刻上名字,他们绝不会抠门,说白了,花几个钱既能买个积德行善的好名声,又能惠及子孙,这买卖划算的很。”
四宝动作极快,不到三天就在城外圈了一块地,张榜招商,这是三姐
嘴里的新鲜词儿,他觉得极贴切。
这些来颍县开分号的商人,都是消息灵通,有心路的,知道只要跟着常记就算吃不着肉也能喝口肉汤,一来就把颍县的好铺面都瓜分了,正意犹未尽呢,忽的县衙就圈地招商,这些人想到青州,定州,湖州,只要有常记的地儿,那地皮铺面莫不是嗖嗖的涨,这明摆着是条发财的门路,谁能放过,争先恐后抢着买,不过一天就都卖了出去,接着宴请颍县的商人富户,希望他们捐银子立养疾馆,一开始没一个人应得,直到四宝说捐了银子的其名字会刻在城门的功德碑上,方一扫刚才的冷清,答应捐银子。
忙活着就过了年,刚过了年还未出正月,便发了疫病,豫州城里先发现的,发病之人症状皆一样,肢节痛、头目痛,嗓子痛,发热,若症状不解,不出七日便会丧命,且过人,一人得病一家子丧命的比比皆是,豫州城一天一天往外抬出的死人,数都数不清,豫州知府怕自己官位不保,不敢上奏,只是一味隐瞒,如此已耽搁,瘟疫蔓延开来,无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