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所以你想在御香斋卖茶。”
万九点头:“茶的利润之大不逊盐铁, 而盐铁的生意是朝廷控制,常记做不得,不如卖茶,且常记是糖作坊起家,靠着点心铺子发家,茶,糖,点心这三样本来也不分家, 可以并在一起,不止御香斋,常记所有的铺子都可以卖茶,别人要开茶叶铺子,即便有货源,也需置办铺面,有了铺面还要招伙计账房掌柜,便都齐全了开张之后,也因是新字号新铺面,没有稳定的主顾,便经营的好,也需数月甚至一年才能见收益,若经营失误,血本无归也不新鲜。”
三娘:“依你说常记有何优势?”
万九:“常记记如今既是皇商又有仁义之名,这是天时,而常记已经在青州定州豫州湖州京城,设立了分号,并站稳了脚跟,这是地利,常记的管理制度是身股制,用三姑娘的话说常记是大家伙的,是自家的生意,常记越好,大家伙越好,所以大家伙才会摈除私心,玩命的干,这是人和,常记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做什么买卖不成,这便是常记最大
的优势。”
三娘笑了:“常记如今的弊端又是什么”
万九想了想:“常记如今的弊端,是下面的铺子太过散乱,常记是糖作坊起家,后开了糖铺子,并入路记有了双合盛,买下杏花楼跟御香斋,常记不断扩张,而一个商号飞速扩张之后的弊端必是铺子越来越多,这些铺子规模不一,地段庞杂,甚至有的在一条街上就有好几家,就如青州的青平街,有一家常记的糖铺子,还有两家双合盛,一条街上有两家常记的铺子,一卖点心一个卖糖,定州也是如此,若是老百姓想一气买糖跟点心,还要走两个铺子,结两次账,岂不麻烦,于常记来说也浪费了许多不必要的人力。”
三娘挑了挑眉:“若你是常记的总掌柜会怎么做?”
万九:“做生意就如打仗,只有卸下不必要的负重,轻装前行方能所向披靡,商号越大越应精益求精,有些铺子完全可以合在一起,若我是常记的总掌柜,先让各分号的掌柜把下面的铺子一年中每个月的收益高低列出来,在根据这些做合理的整合,该合并
的合并,该放弃的放弃,并添加新品,例如茶叶,既然添了茶叶就要有茶具,连带的瓷器也可以卖,一个铺子的经营品种增多,规模扩大,比零散几个铺子更好,而那些腾出的人手,可以再开分号。”
三娘看了他许久方道:“万九,想必你知道我不想你进常记。”
万九目光暗了暗:“我知道,你瞧不上我。”
三娘:“这个倒不至于,我只是瞧不上你过去做的那些事儿,但你做的那些事儿,细想想我也能理解,若我是你,或许比你做的更过分也说不定,我相信人性本善,但我认为自己并非一个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同样,若人欺负我,我也会睚眦必报加倍奉还,从这一点儿上说我跟你是一类人,若我瞧不上你就等于瞧不上我自己。”
万九抬起头愣愣看着三娘,有些不明白三娘说这些的目的,一时心里有些忐忑:“你,你什么意思?”
三娘:“我是想说你不用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成见,当初不想你进常记是怕你记着前头的过节,伺机使坏, 我承认,自己是以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你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我的确有些小心眼了,万九就冲你刚才的几句话,我葛三娘服你了,你是个人才,而我常记一贯的原则是,绝不浪费一个人才,所以,只要你愿意,我立刻知会常记各分号,从今天起你万九便是常记的总掌柜。”
万九愕然看着三娘:“你,你不是逗我玩呢吧。”
三娘:“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胆子敢接这个总掌柜才行,你若怕了算我白说。”
万九醒悟过来一挺胸:“谁没胆儿了,不就一个总掌柜吗,我万九就不知道什么
叫怕。”
三娘笑了:“不怕就行,我丑话可跟你说在前头,我能做的就是知会各分号,提拔你当了常记的总掌柜,至于怎么搞定这些分号的大掌柜,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他们没一个省油的灯。”
万九:“三姑娘认为我万九是省油的不成?”
三娘摇摇头:“你最不省油,但我先说好,你怎么搞定他们我不管,但绝不会影响常记的经营,若不然,都给我滚蛋。”
石头一脚迈进
来正好听见三娘这句,不禁道:“这是怎么了,若是阿九惹了你,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三娘翻了白眼:“石头,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可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我吧,而且,万九惹了我,你赔什么不是啊 ,有没有点原则。”
万九:“五哥,三姑娘让我当了常记的总掌柜。”
总掌柜?石头愣了愣,疑惑的看向三娘。
三娘:“你不用这么看我,常记的总掌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若万九没有真本事,就算我想提拔也不成。”
石头回过神来:“这么说是真的?”
万九:“三姑娘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五哥,我明儿一早便去定州,这京城的分号就得交给你了。”
三娘暗暗点头,万九还真有心路,常记分号这几个大掌柜,就数定州的葛小五最难缠,这小子以前是跑江湖的,有本事又滑头,尤其心高气傲,能让他瞧上的没几个,而且,一直惦记着常记的总掌柜呢,如今让万九给截了胡,不定怎么折腾呢,但只要万九能收服小五这个刺头,他这总掌柜就算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