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出了小院,从胡同里穿过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虽说只跟刑部隔一条街,却有天壤之别,刑部衙门那条街人人都绕着走,生怕招上晦气,这边儿却格外热闹,做买卖的一家挨着一家儿,卖什么都有,只不过前头为了救四宝四处奔波,虽知这边儿热闹,也未来逛过,听姐夫说这边儿街角有家书肆,只不过姐夫也没来过,他跟四宝先头总去书院街那边儿。
可是在哪儿呢,自己都走大半条街了也没瞧见,只得问了问摆茶摊的,说走到头就瞧见了,三娘只得再往前走,到了街口,左右看了看,见把角儿有个门面上挂着书肆的牌匾,不禁摇头,这书肆的招牌也挂的太隐蔽了些。
三娘走了过去,门口迎客的伙计一见三娘,眼睛亮了亮:“这位公子要看书,来我们这儿就对了,前儿刚到了一批新书,有个遇狐记是说一个书生跟九尾狐狸精的事儿,可好看呢,刚一来就卖了好几本。”说着贼眉鼠眼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子道:“里头还夹着画呢,小的那天瞄了一眼,香艳的紧。”
三娘忍不住好笑,
这小子让她想起现代那些在街上兜售小片儿了,看起来无论什么年代,都有这一行,只不过自己还真对这些不感兴趣,刚要转身走,伙计却忙拦住她:“公子别走啊,您要不喜欢看这个,也有正经书。”
三娘:“你瞧我是看正经书的人吗?”
伙计眼珠一转:“公子若不喜欢正经书,我们这儿还有新来的话本子,公子进去瞧瞧,若没有中意的再走不迟,公子您里头请。”
三娘想着自己横竖也是出来逛着玩的,进去瞧瞧也无妨,便走了进去。
里头是个小院,小院不大, 收拾的还算干净,正房厢房都打了通,里头是到顶的书架子,伙计:“公子您要看戏本子,在这边儿,您跟小的来。”把三娘让到了边儿上的厢房里。
三娘瞧了瞧书架子的书, 倒真有不少话本子。
伙计指了指旁边靠窗的桌椅:“公子您不买也不打紧,坐在这儿慢慢看。”
三娘不禁道:“我要是看的时候长了,只怕你们就要赶人了。”
那伙计:“公子放心,我们掌柜的说了随便看,只要我们不关门,您就是看到天黑
也没保证没人赶您,小的给您沏壶茶去。”说着出去了。
三娘暗道这书肆会做生意,挑了本合意的,坐到窗下,瞧了几页忽觉头有些晕,而且那沏茶的伙计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见回来,三娘左右看了看,忽瞧见窗户上有个竹管一样的东西,这不是古代下药的标配吗,闹钟警铃大起,忙站了起来往外走,不想眼前一黑又栽了回去。
三娘觉得自己最近运气有些差,告御状挨了好几鞭子,小命差点儿搭进去,这刚好些出来逛逛书肆偏又赶上了绑票的。
这要是在青州还不冤枉,常记好歹是青州最大的商号,名声在外,说不准就有个贪财的挺而走险,绑了自己的票勒索钱财,可这里是京城,即便常记在青州有些名声,到了京城可就算不得什么了,若是想绑票,怎么也得对兴和下手才对。
这么想虽有些不厚道,可照常理应该如此,除非这些人不是为了图财,若说图色,自己可是穿的男装,以自己扮男装的经验,应该不会一照面就被人看出破绽来吧。
三娘醒过来之后,脑子里分析了几种可能,都觉不
通,而且这是哪儿,三娘左右看了看,天色暗了下来,屋里没点灯,但也能看的出大致轮廓,看布置像个富贵人家的厢房。
若是富贵人家,便不是图财了,那绑自己来是为什么?三娘正想着,忽听外头有说话声儿:“这次又是弄得什么货色,老家伙的脾气你们可知道,这回要是再不合老家伙的意,发作起来,你们知道后果。”
三娘听见话音愣了愣,怎么像是万九呢,莫非是因为御香斋被封,万九为了泄愤让人绑了自己,那他嘴里的老家伙是谁,怎么还有合不合意一说。
正想着,听见书肆那伙计应道:“少东家尽管放心,这回的小子模样儿极俊,比姑娘家还好看呢,细皮嫩肉的,虽说不能跟少东家您比,也是个难得俊小子,公公一准儿满……”
伙计话未说完就被万九的声音打断:“掌嘴。”接着就听见啪啪啪抽嘴巴的声儿,抽了得有十几下,方听见万九道:“行了。” 巴掌声才停了下来。
万九:“既然人弄来了,就送过去,老家伙正等着呢,药劲儿可得正好,要是到时候跟死猪一样
一动不动,老家伙不尽兴,到时候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那伙计道:“少东家放心,奴才算着时辰呢,那软骨香的药劲儿到了这会儿正恰好,这人也该醒过来了,可就是身子动不了, 管保公公折腾舒坦了。”
三娘也不傻,到这会儿终于听出点儿意思来了,万九嘴里的老家伙十有八九便是万江,万江是太监,这太监十个有八个都是变态,以折磨人为乐,看起来这个万江是变态中的变态,那书肆根本是万九弄出来的幌子,专门用来捉了少年供给万江折磨的,这么缺德带冒烟的事儿,也就万九干得出来,他也不怕将来有报应。
三娘忽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还管万九有没有报应,自己怎么脱身才是正经。
三娘动了动,发现手软脚软,身上没有一丝气力,也不知什么药如此厉害,出声喊人,这院里就万九是自己认识的,以自己跟他的过节,若是知道绑的自己,说不定出什么阴招儿呢。
正无计可施,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三娘忙闭上眼,脑袋略往下耷拉了一下,盼着万九认不出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