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娘从芙蓉楼出来,阿聿倒了一碗茶,等三娘进来递给她,打量她的神色道:“事情办好了?”
三娘吃了口茶方道:“阿聿真让你说中了,柳姐姐有了喜欢的人,而你绝猜不到是什么人?”
阿聿颇为配合的道:“什么人?”
三娘叹了口气:“湖广总督曾毅。”说完看了阿聿一眼:“你好像并不惊讶。”
阿聿挑了挑眉:“芙蓉楼是京城最知名的青楼,芙蓉姑娘又是芙蓉楼的头牌,平日见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喜欢的人自然也在其中。”
三娘:“说的是,芙蓉姐姐也机会见别的人,只不过这个曾大人,已经年过不惑,芙蓉姐姐却正直韶华,两人这年纪上着实有些不般配。”
小果儿:“姑娘您这话说得可不对,柳姑娘再好也是花楼里的姑娘,曾大人可是湖广总督,顶大的官儿了,以柳姑娘的身份就算去总督府当个丫头只怕都不够格,哪来的般配不般配啊,别说曾大人这么大官了,就是咱们县新来的那位知县大人,都六十多了,不一样隔三差五就纳一房小的吗,听说前些日子纳的那个才十五,论年纪都能当孙女了,也没人说不般配啊,怪不得柳姑娘不肯离开芙蓉楼呢,原来是想攀高枝儿。”
三娘皱了皱眉:“胡说什么,柳姐姐岂是如此浅薄之人。”
小果儿不敢吭声了。
阿聿瞧了她一会
儿:“莫非你要帮这个忙?”
三娘:“依着我的本意是不想帮的,可柳姐姐这么在芙蓉楼耗着要耗到什么时候,女孩子的青春可最禁不的蹉跎,正巧我在湖州的时候跟这位曾大人见过几次,且认得一人跟他颇有交情,我托这人帮忙说项,也并不算难事,而且柳姐姐也并不求名份。”
阿聿:“听说这位曾大人当年曾随齐王殿下入北征军数年,为人刚直铁面无私最不讲人情,所交之人大都是当年一去出征的同袍,你托付的这人若真与他有交情此事自是不难,若不然只怕无用。”
三娘:“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我托的这人叫老薛正是曾大人的同袍。”
老薛?阿聿目光闪了闪:“如此便好。”
三娘:“可是我总觉得柳姐姐太亏了,论容貌才情,柳姐姐比那些世族闺秀强远了,若非阴差阳错沦落风尘,寻个才貌相配的如意郎君,有何难,断不会为了做个丫头都要愁成这般,况曾大人别看样子板正,内里却是个花心大萝卜。”
阿聿:“听说曾大人对他先夫人颇为痴情,便如今都是念念不忘。”
三娘翻了白眼:“这更说明他虚伪,面儿上做出对前夫人痴情的样子,转过头就续了一房新夫人不说,还纳了好几个妾,莫非曾大人痴情的方式就是娶妻纳妾,一边儿抱着新人一边儿怀念旧人,这样的男人简
直是渣中之渣,比那些堂而皇之三妻四妾的更虚伪。”
小果儿小声道:“可是当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啊,没见就娶一房夫人的,就算冯大人听说也有两个妾侍呢。”
三娘:“冯大人至少没打痴情的幌子。”
小果儿:“照姑娘的意思,人家对先夫人痴情还错了不成,而且,这是人家的家事,姑娘这么气做什么?”
三娘眨眨眼:“我是替柳姐姐可惜。”
小果儿:“我娘活着的时候常说,人的命都是一生下来就注定好的,好歹都是个人的命,芙蓉姑娘满心乐意,姑娘您可惜什么。”
三娘伸手敲了她一下:“我说过多少回了,什么命不命的都是胡说八道,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小果儿:“那是姑娘您啊,我娘说三姑娘您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仙女,是玉皇大帝见我们日子太苦,发了善心派姑娘下凡来帮我们过好日子的。”
三娘哭笑不得:“有我这么满身铜臭的仙女吗,行了,走吧,先回客栈再说。”
到了客栈,阿聿道:“你说的那个老薛可在京城,你如何寻他?”
三娘摇摇头:“他如今应该还在湖州,我写封信让人送到湖州的河道衙门就是了。”
阿聿:“听说齐王殿下正在湖州巡视河道,这位老薛莫非是随扈之人。”
三娘:“他不是随扈之人,他是管家,他的主子……”话
至此不由顿了顿,脸有些热,饶是她也不好意思跟阿聿说自己跟刀疤男的事儿:“反正,只要把信送去湖州,交在老薛手里就成了。”说着,让小果铺纸写信,把柳姐姐的事简单写了一下,让老薛看看能不能帮个忙,写完封好,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自己的小印来盖在封口处,递给小果儿:“你去把这送到韩记分号交给老掌柜。”
小果儿应着去了,三娘回身见阿聿拿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小印看,不禁道:“你瞧什么呢?”
阿聿:“这枚桃花天水真真难得,便是兴和想寻一块如此成色的好料也不易。”
三娘笑了:“你倒是个识货的,这是我师兄送我的见面礼,自然难得。”
阿聿:“听说韩大人是湖州人氏,湖州最大的丝绸商正是韩记,想来跟韩大人有些干系。”
三娘:“韩记的东家韩伯伯是我师兄的义父。”
阿聿点点头:“韩家富甲一方,也难怪会送的出这样的见面礼了。”
三娘:“我师兄一身襟抱,满怀壮志,这些上头并不在意,但对我的确很好。”
阿聿:“你对韩大人也不差。”
三娘:“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啊,师兄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师兄好了。”
阿聿:“受教了。”
三娘笑了:“你受教什么,莫非连这个道理都不知。”
阿聿笑了:“先头我只道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并不求回报,而且有时候就算求也求不来,今日听了你的一番话,方彻悟,人是该有所求的。”
三娘微愣了愣,听着他说的跟自己的意思相左,正要问他,小果儿回来了,一进门就道:“真是晦气,刚回来的时候碰上了那个万九,他认出我是姑娘身边的,拦着我问姑娘是不是来京了。”
三娘皱了皱眉:“你怎么说的?”
小果儿:“我没搭理他,瞅个空跑了了回来,三姑娘这个万九可不是好东西,他扫听姑娘不定又憋什么坏呢。”
小果儿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伙计道:“葛公子,楼下有位万公子找您有要事想相商。”
小果儿:“狗屁要事,你跟他说,我们家姑,公子才没空搭理他呢,让他哪凉快儿那待着去。”
伙计听着声儿不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下楼去了,不大会儿功夫又折返了回来道:“葛公子,楼下那位公子说他知道湖州那位九公子的底细。”
小果儿:“什么七公子九公子的,跟我们姑,公子有啥干系。”小果刚说完就听楼下万九的声音:“看起来三姑娘早就知道了,我还当常记的三姑娘多有能耐呢,闹半天还不是靠着男人。”
三娘脸色一变,开门走了下去:“万九你胡说八道什么,谁靠男人了。”
万九:“我胡说没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到了这会儿三姑娘就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