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帮忙就不用了,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撂下话要走,不想这先生却挡在了三娘前头,三娘挑了挑眉:“怎么,先生还有指教?”
那先生:“姑娘这一个人,荒郊野外的万一遇上歹人岂不糟糕,左右在下无事,不若送了姑娘家去吧。”
三娘:“先生真真爱说笑,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歹人,更何况,谁说我是一个人,还有我家的伙计呢。”
赶车的小子这会儿走了过来:“三姑娘。”
三娘:“这是我家伙计,如此先生能让路了吧。”
那先生这才挪到一边儿,两只眼却仍跟着,直到三娘上了车,还舍不得移开,赶车的伙计哼了一声:“看什么看。”一甩马鞭子走了。
小厮气道:“哎,这小子倒横的紧。”
那先生问看门的小子:“刚那位姑娘来官学找的什么人?”
看门的小子忙道:“田先生您是临县的,不认识刚那位也是有的,不过小的一说那位的名头,您肯定知道。”
田先生:“哦,瞧她打扮倒像是哪家的闺秀,却不见有丫头婆子跟着,且闺秀又怎会上官学来找人?”
看门的小子:“这位可比那些什么闺秀厉害多了,常记的三姑娘,田先生总听说过吧。”
田世仁虽是临县的,到底也是青州府所辖,而常记是青州最大的商号,怎可能不知道三娘,愣了愣道:“你说刚那姑娘就是常记的三姑娘?”
看门的小子:“除了她还有谁能在咱们官学来去自如啊,咱这官学以前是周记出资,后来周家少爷回家继承家业,就靠着常记了,这位可大手笔的很,因葛家少爷来咱们这儿进学,特意出银子翻修了后头的学生宿舍,就为了让她兄弟住的舒坦些,今儿就是来瞧葛家少爷的。”说着瞥了田世仁一眼:“田先生您不是惦记上这位了吧,那小的可得劝您一句,这三姑娘就是朵儿玫瑰花儿,虽说长得好看可扎手啊,咱们青州府的媒婆子都算上,没一个敢给这位说亲事的,您还是算了吧。”
田世仁:“外头的传言如何能信,姑娘家再厉害能有多厉害,而且刚她跟我说话柔声细语,还带着笑呢,哪里厉害了,可见外人都是以讹传讹胡说的,而且姑娘家到了年纪也该嫁人,难道还能在娘家一辈子不成。”
看门的小子愕然道:“田,田先生,您莫非还想上门求亲不成?”
田世仁:“怎么,难道我田家还配不上他常记?”
旁边的小厮道:“就是说,我们田家可是世
代书香,我们家爷还有功名在身,他常记就算有几个钱,也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再往前倒就是个穷到根儿的庄户人家,这位什么三姑娘能给我们家老爷做填房,可是她葛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看门的小子心说,真是日子长了什么人都能见着,这田世仁好色是众多周知的,毕竟三天两头的就往花楼跑,往花楼跑有银子就成,寻乐子呗,谁想竟然想不开的惦记上了三姑娘,还惦记着娶三姑娘家去做填房,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既然非要赶着找死,自己还劝什么,看门的小子嘿嘿一乐:“那田先生要是成了好事儿,小的可得讨一碗喜酒吃。”
田世仁听了这话越发高兴起来,甩了几个钱给看门的小子道:“你一会儿跟山长说一声,就说我家中有事儿,请两天假。”撂下话转身走了。
看门的小子掂了掂手里的钱,看了看田世仁去的方向,不用想肯定是去县衙找知县大人做媒了,这位还真是色心上来等都等不及。
再说三娘,真没把田世仁放在眼里,她正想着怎么跟家里提刀疤男的事儿,到了葛家村村口,就听见陶笛的声音,三娘笑了,跳下车,打发了赶车的小子,自己往作坊来了,果然石头正在河
堤上吹陶笛,三娘未扰他,在旁边的木桩子上坐了下来,拖着腮盯着眼前的河水想心事儿。
想的太过出神,曲子吹完都不知道,石头推了她一下方回神,石头道:“阿九在湖州又给你捣乱了?”
三娘:“阿九?哦,你说万九啊,他是御香斋的少东家,去湖州就是为了杏花楼,生意上是咱们常记的对头,使些手段也正常,不管怎么说,杏花楼最终归了咱们常记,旁的就不用计较了,他来找你了?说了什么?”
石头:“他前几日来了一趟,问我常记是不是跟兴和有什么干系?”
三娘笑了:“你说的什么?”
石头摇摇头:“还能说什么,咱们跟兴和也不过有些生意来往罢了,只是他好像不信。”
三娘:“你这个堂兄弟人是够聪明,能力也不差,就是运气差了点儿,他在湖州都请出了湖广总督来压苏家,最终杏花楼还是归了常记,他就以为咱们跟兴和有什么干系,殊不知,这世上最铁的关系就是利益,只要是赚大钱的买卖,兴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湖广总督?石头愣了愣。
三娘:“怎么,万九没跟你说嘛,我都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厉害,那个湖州知府是个贪官,也就罢了,这位曾总督
却是有名的不讲人情,也给他请了出来。”
石头:“你是说这位湖广总督姓曾。”
三娘:“是啊,姓曾,听说以前在北征军里待过,救灾的时候,我跟这位总督大人打过几天交道,真如传言一般,脾气硬,驭下极严,不讲人情。”
正说着,就见小果儿跑了过来:“三姑娘,您还真在这儿啊,赶车的小子把行李送了回去,却不见人,家里都纳闷呢,大姑娘说三姑娘指定到作坊上来了,夫人遣我来找,果真在这儿呢,您赶紧跟我回去吧,家里都等着呢。”说着拖了三娘就走。
三娘只得跟石头挥挥手:“回头再聊啊。”跟着小果家去了。
老远就瞧见大门口站了一堆人,三娘到了近前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少年没回来了呢,不过就是几个月的功夫罢了,哪至于都出来迎我啊。”
常氏几步过来拉着三娘上看下看,见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儿,小脸比走的时候还水灵,有红似白的,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指着她:“你这丫头,都回来了还不说快些家来,让娘担心,该打。”
三娘:“娘打吧,三娘保证不叫疼。”
常氏手抬起来,却轻轻的拍了她一下:“皮丫头,这打娘记着,回头一块跟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