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咬了咬牙:“行,二舅这回都听你的。”
三娘把福顺叫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福顺应着去了。
三娘:“二舅咱们走吧。”
常二:“去哪儿?”
三娘:“到了二舅就知道了。”
三娘到的时候官学这边儿正闹得不可开交,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三娘挤在人群里,见台阶上坐着个穿红挂绿的妇人,脸上的粉足有一寸厚,白的像刷了一层腻子,嘴唇跟脸蛋上却涂了大红的胭脂,还戴了一脑袋花,这打扮说有多俗气就多俗气,手里还拿着块粉色的帕子,一摇一摇的,一双眼一个劲儿往门里那些探头探脑的学生身上飞,估摸是想趁机拉几个人去她哪儿消费。
应山长一张脸沉着:“这里是官学是做学问的地方,你在这里不妥当,速速去吧。”
那妇人:“哎呦,这位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们那花楼接的最多的就是做学问的,这有学问的专门爱往我们那儿钻,搂着姑娘听曲儿喝花酒全套的活儿,比那些糙汉子会可寻乐子,那些糙汉子挨着姑娘就奔炕上去了,不像你们做学问的,还得拐弯抹角的,其实都一样,见了我们哪儿的漂亮姑娘都恨不能搂
怀里亲两口。”
妇人几句话说的周围看热闹的哄的笑了起来,应山长一张老脸通红,指着她:“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样儿眼看就快晕过去了。
三娘忙叫了声福顺。
福顺:“三姑娘您擎好吧。”一头钻了出去到了那老鸨子跟前儿:“这位姐姐,我跟您说句话儿。”
老鸨子见这小子年纪不过十三四,模样清秀,两只眼滴溜溜的转悠,甭提多机灵了,嘴还甜,一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哎呦,我这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俊兄弟,有什么话跟姐姐说吧。”
福顺嘿嘿一乐,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老鸨子瞥了他两眼:“当真?”
福顺点点头:“我哪能骗姐姐呢。”
那老鸨子:“这石头台阶,坐的我腰酸背疼的,既有银子就好商量,走,跟姐姐回去好好算算账。”从台阶上站起来跟着福顺走了,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山长飞个媚眼:“这位老先生,您往后要是得了闲也去我们哪儿走走,我给您寻个可心儿的姑娘,管保您去一会儿就再不舍得走了。”
应山长一叠声:“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三娘暗暗好笑,老鸨子走了
,没热闹瞧了,看热闹的也就散了,三娘方走了过去:“三娘给山长见礼。”
应山长看见三娘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位表兄在官学数月竟连一本三字经都未学会,于这些事儿上倒是无师自通,让花楼的老鸨子堵着官学的门来要账,成何体统,真是成何体统,若是再留在学里,惹出事来倒再其次,败坏了官学的名声,应某可担待不起,还是趁早退学家去吧。”
三娘:“出了这样的事儿,三娘亦是心中有愧,您看这么着成不,以后您学里的用糖都归我常记供给,虽不能偿表哥做下的荒唐事,却是三娘的一番心意,望山长莫推辞。”
对着这么个丫头,应山长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加之这丫头还说供给官学用糖,再难为人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摇摇头看向常二:“令郎实在荒唐,闯出祸事却还让比他小的表妹收拾残局,世间哪有如此道理,家去当好好管教才是。”
常二忙低头应着:“是,是,回去我定会好好管教。”
应山长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官学。
常二:“三丫头,你看能不能跟山长说说,让你富贵哥还留在学里念书。”
三娘:“二舅,要说您去说
,三娘可丢不起这个人,况且,短时间内他也没空。”
常二愣了愣:“为啥?”
三娘:“二舅合着我前头说的您都没听进去,他自己欠的账他得自己还,我让福顺跟老鸨子说了,就让富贵在那花楼里打杂赚钱,什么时候把账还上,什么时候算完。”
常二愕然:“这怎么能行,哪种地方哪是富贵能待的。”
三娘哼了一声:“二舅,您别忘了,富贵就是往那种地方喝花酒才欠的账,二舅若舍不得,这件事儿我便不管了,二舅自己瞧着办吧。”
常二一惊,自己若有法子也不会舔着脸跑去葛家村了,只得道:“那就这么着吧”
三娘:“既然事情了结,二舅就家去吧,我还要去县衙寻我师兄,当初富贵进学是我求了师兄写得推荐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师兄哪儿总的交代一句才行。”
常二耷拉着脑袋走了,等二舅走了三娘坐到了对面的茶摊子上,说了声:“出来吧,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周子明从茶棚子后头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三娘对面:“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三娘要了碗茶喝了一口:“你费这么大力气收拾常富贵,不就是为了看热
闹吗。”
周子明:“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有什么凭据?”
三娘嗤一声笑了:“还要什么凭据,就凭着没有你周家小少爷带着,给常富贵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花楼,这事儿就是你干的。”
周子明:“我,我跟你说其实那里就是吃酒的地儿,跟街上那些馆子差不多。”
三娘点点头:“那周少爷以后多去光顾吧,反正你周家钱多,救济救济那些姑娘也算做了一桩善事。”
周子明:“你是不是生气了。”
三娘没好气的道:“你说呢。”
周子明疑惑的道:“可是你不就是想收拾常富贵才把他送官学里来的吗,我收拾了他正顺了你的意,你应该谢我才是。”
三娘:“那我可多谢周少爷了,让我家丢了这么大的人。”说着站起来要走。
周子明忽的窜过来拦住她:“论语的二十篇我都背下来了,也都解明白了,你要不要听听。”
三娘:“对不住,我又不是你们学里的先生,没工夫管听你背书。”绕过他往前走,刚走了几步忽听那小子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家的糖作坊比你常记的买卖好,我家的银子比你家的多,你心里嫉妒才不喜欢搭理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