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二姐,你以为谁都跟咱家似的这么穷啊,无论什么朝代都有家产万贯的富人,家里堆着金山银山有的是钱,出点儿银子既得了个资助办学的好名声,还跟官府打好了关系,往后做买卖走人情,就更方便了,所以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心疼什么啊。”
二娘:“闹半天那些做善事的都是有目的的,真亏我以前还觉得他们是好人呢。”
三娘:“二姐,好人坏人就跟善恶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说人家做善事的就是坏人,人家出银子修桥补路的既做了好事儿顺带的有点儿别的目的,也无可厚非,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善的人也有自私的一面,毕竟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圣人。”
大娘:“你说这么多跟送常富贵去学堂有什么干系?”
二娘:“就是说啊,差点儿又让你这丫头把我绕进去。”
三娘:“据我所知,长青县的官办学堂,出钱最多的是周家。”
二娘愣了愣:“哪个周家?”
大娘想了想:“莫不是定州府那个跟咱家一样做糖的周家吧。”
三娘扑过去抱住大娘:“还是大姐聪明。”
大娘推了推她:“三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咱常记是新开的字号,可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咱常记的买卖越做越大,多少也抢了些周记的生意,那周家不定怎么恨咱呢,这时候把富贵送去周家出钱的学堂,若真有个闪失,怎么跟外公外婆交代。”
三娘:“大姐你以为
周家还能一手遮天啊,就算再有钱也是老百姓,那学堂挂着官办的名儿,真要是出了事儿,他周家也脱不开干系的。”
二娘:“那你把常富贵送去做什么?”
三娘:“周家的小少爷也在学堂里上学。”
大娘:“你,你是想让周家的小少爷收拾常富贵啊,富贵那么霸道,能让别人欺负吗?”
二娘:“大姐常富贵跟他娘一样,就是窝里横,在家霸道,出去一样是个怂包。”
大娘:“那就更不妥当了,小孩子没轻重,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
三娘:“大姐您就放心吧,出不了事,至多也就被同学整治整治,常富贵这样的正好去磨磨性子,让他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得让着他,他娘那一套撒泼耍赖,在外头屁用没用。”
大娘:“可是,周家,我还是觉得不妥……”
二娘:“大姐去学堂念书多少人家的孩子想去还没机会呢,要不是韩大人是三丫头的师兄,常富贵八辈子也甭想进学堂,时候可不早了,赶紧睡吧。”
转天天还没亮,三娘就被外婆给叫了起来,催着她赶紧吃饭去长青县城找师兄商量常富贵上学的事,三娘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才刚亮,到作坊里本来想让葛小五赶着车跟自己走一趟的,哪想这小子一百个不愿意,哼哼唧唧的说要去青州城。
三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你惦记当大掌柜呢,这些日子,你去了也没用,怎么也得把那些粮食铺子的糖做出来送走,
咱们才能重新收拾再挑个好日子开张。”
小五:“那我先去看看怎么收拾,而且,我也得想想怎么才能多赚银子,一年嗖一下就过去了,我可跟仁和堂那小子打了赌呢,不能输给他。”
三娘:“既这么着,你去吧。”
葛小五顿时高兴了起来:“路记的车来拉白饴糖,我正好搭车走。”撂下话一窜一跳的跑了。
三娘摇摇头,这小子简直跟猴子一样,这个贼精的样儿也像。想起昨儿自己正发愁怎么安置二舅三口子呢,这越是亲戚越麻烦,要是跟王家似的,谁耐烦管他,直接把房地契往当铺一丢,一了百了,偏偏是亲戚,这里头还有外公外婆两个糊涂的老家就更麻烦了,管不行,不管也不行,怎么都得落个里外不是人。
愁的自己都想撞墙,末了还是葛小五出了个主意说:“这有什么可愁的,就常二两口子那样儿的,也就跟家里人能,真要是碰上硬茬子说不准都能吓尿了裤子,找几个人过去吓唬吓唬不就得了。”
三娘也觉得是个好主意,知道葛小五以前跑江湖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得,就叫他寻了大龙几个过来演了一出戏,吓唬住了二舅两口子,还得了几个五大三粗的车夫,也算一举两得。
这都是葛小五的功劳,想起第一次在常家村看见这小子的时候,三娘就想乐,那时候可没想到,这小子能成了常记的伙计,不,应该说是管事了,或许到了年底这小子真能成了常记最年轻的掌
柜,三娘倒很是期待,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一步长大成才一样,那种感觉很是微妙不可言传。
葛小五不在,月底里石头忙着算账结账,自打有了石头,三娘终于解脱了,不在天天抱着账本子了,有个能干的石头,这些事儿一股脑丢给他就好了。
石头忙着呢,福顺跟着小舅忙活新作坊那边儿呢,这仨长跟着自己的小子都忙着呢,就自己一个闲人,一眼瞧见那边儿正给牲口添草料的大龙,走了过去。
大龙一见她忙道:“三姑娘这么早出去啊?”
三娘点点头:“大龙你套上车跟我去一趟长青县城。”
大龙高兴的应了一声,忙着套车,拉着三娘走了,进了县城,大龙听三娘说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忍不住道:“三姑娘,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可是县衙。”
三娘:“我知道啊,我就是去县衙。”
大龙一惊手里的鞭子差点儿扔了:“三,三姑娘,您,您去,去县衙做什么?”
三娘见他说话都不利落了可见心里真怕,摇摇头:“大龙,小五没跟你说吗,咱们长青知县韩大人是我师兄,我是来县衙看我师兄的。”
大龙:“没说。”
三娘:“那你现在知道了,大龙你已经不再街面儿上混了,你现在是常记的人。”
大龙下意识挺了挺胸膛:“嗯,我是常记的伙计了。”
三娘暗笑:“那走吧。”
大龙点点头对着牛屁股抽了一鞭子,摇摇晃晃往县衙去了。
牛车停在县衙外,三娘跳下
车:“去瞧瞧你女朋友吧,吃了晌午饭回来就成。”说着把自己钱袋子塞给了大龙,转身进了县衙。
大龙愣了一会儿,挠挠头,三姑娘说的女朋友难道是自己的相好,把钱袋子打开看了看,吓了一跳,好家伙,竟有足足四个银锭子,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小心的放到怀里,左右看了看,见那边儿不远有个茶棚子,把牛车栓好,去那边儿茶棚子坐了。
再说三娘,进了后衙看见忠叔打了个招呼:“忠叔。”
韩忠:“三姑娘来了,听说青州的糖铺子要回来了。”
三娘:“您还真是消息灵通。”
韩忠:“这青州府说小不小,说大可也不大,买卖家虽多,新鲜事儿却少,好容易有一件,不到半天就能传个遍,富记坑的十几家粮铺子破了本钱,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我想不知道都难,就是不知三姑娘在这出戏里演的什么角儿?”
三娘笑了:“忠叔猜猜?”
韩忠:“老奴可猜不着。”
三娘眨眨眼:“忠叔我其实根本就没上台,我是班主,得指挥着他们演。”
韩忠:“要老奴说三姑娘演的是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三娘:“忠叔您看看有我这样的大将军吗。”
韩忠看了看三娘,忍不住笑了起来,韩正清听见笑声从书斋走了出来看向三娘:“我还说这两日得空,去葛家村给老师请安也看看你呢,不想师妹先来了,怎么不进屋。”
三娘:“正要进去呢。”说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