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可是要价太高没人买怎么办?”
三娘:“掌柜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没人买。”
掌柜的想了想:“成,反正我这铺子半死不活的,与其这么着不如豁出去试一回,三姑娘帮我指了路,我也不能白了姑娘,这么着,姑娘说您画的样子多少钱就多少钱?”
三娘:“掌柜的我画的样子一文钱也不要。”
掌柜的愕然看着她,三娘笑了:“掌柜的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样子我是一文不要,但我要提成,举凡我画的样子,每卖出一套,我要一成的利,掌柜的要是答应,我回去就画,明儿就能给您送来几套样子,要是您不答应,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往后还是买卖上的同行。”
掌柜的为难的道:“我这铺子自打开张也没这样先例。”
三娘:“老掌柜,我这个提议其实对你我都好,如果卖不出去,我一文都拿不到,若是卖出去了,赚十两银子,我只得一两,您却落下了九两,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比您直接买我画的样子合适多了。”
掌柜的在心里算了算,还真是这个理儿,卖出去才分给她银子,要是卖不出去也就不用分了,这无论怎么着自己都没损失。
想到此开口道:“那成,就这么说定了。”
三娘大喜:“不过老掌柜咱们虽说是同行,您跟我小舅也相熟,但人情是人情,买卖还是买卖,既是买卖咱就的立文契,都照着文契上约定的才行,不能说了不算。”
掌柜的道:“那成,
我这就叫伙计去寻个代写书信的来写文契。”
三娘:“不用寻代写书信的,若掌柜的信的过三娘,三娘可以代笔。”
掌柜的有些不信:“三姑娘念过书?会写字?”要说姑娘家会算账不算都稀奇,至于画首饰样子,毕竟姑娘家在家绣花也常画花样子,画多了,加上这位有些天分,画首饰样子也说的过去,可识字念书,别说葛家就是个乡屯人家,就算那些富贵人家,也讲究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都不会给女孩请教书先生,这丫头怎会识字?
三娘:“没念过几本书,只些许认识几个字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三娘忍不住想起了林黛玉,人家黛玉可是出口成章咏絮之才,还谦虚呢,自己跟人家比简直就是文盲一级的,这么说也极合乎情理。
伙计拿了纸笔出来,三娘执笔在砚台里蘸了墨,不一会儿便写了一张文契,放下笔,看了看,这些日子因为铺子的事儿,没时间练字,手都生了,写得颇不尽人意,若是先生见了,必然二话不说就撕了,然后罚自己每天写十篇大字,想想都手疼,好在先生不在。
三娘:“掌柜看这么写成不成?”说着把文契递了过去,却发现老掌柜的一脸呆傻的望着自己,不禁道:“老掌柜,您看这文契可使得,老掌柜……”
三娘连着叫了两声,老掌柜方才回神接了过去,看都没看就道:“使得,使得。”说着,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拿着。
弄好了文契,三娘站
了起来:“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刚那套我小舅提亲用的首饰,多少钱,核算出来了吧?”
老掌柜笑道:“姑娘帮了老夫大忙,这套首饰若是银的,老夫连料钱都不要,只是姑娘说要十足赤金的料,我这铺子本钱小,不敢大包大揽给姑娘免了,只能免了工钱,料钱也只收个本儿,等回头做出来,咱们再算。”
三娘:“那三娘替我小舅谢过老掌柜了。”
老掌柜:“姑娘客气了,其实您多帮着画几个这样的样子就都有了。”
三娘:“老掌柜放心吧,明儿我就送几个样子过来,让工匠先比着做。”
三娘告辞了老掌柜从首饰铺子出来,正好瞧见王大发进了对面街上的李记粮食铺子,这李记粮铺门面不大,一看就是小本生意,想也是,青州最大的粮铺子就是路记,而路记是绝不会赊给富记粮食的,就算比路记稍差些的,也不会冒险赊这么多粮食出来,毕竟富记不是老字号,也没什么底儿,就凭这么一个铺面,还抵了出去,真要有个闪失,岂不是血本无归吗,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趟这滩浑水。
忽然想起小五给王大发的那个玉佩就忍不住好笑,福顺说葛小五那个包袱里鼓囊囊装的都是这些东西,假玉佩,假古董,假镯子……什么都有,专门用来骗人的,像王大发这种不懂装懂的,一骗一个准儿,还以为是宝贝呢,殊不知一文不值。
王大发几乎跑遍了青州城,脚底下都跑出了两个大血泡,嘴皮
子都快磨破了,终于说动了几家,赊粮食给富记,勉勉强强才凑齐了,拉回富记就催着锁子开工。
哥俩心里盼着十天后交了货,白花花的银子一到手先去赌坊赌几把,再去澡堂子里泡半天,到了晚上去花楼里寻个漂亮的姑娘好好爽快爽快,可不是神仙过得日子吗。
越想越美,越美越想,哥俩真是数着天儿过,觉得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呢,恨不能嗖一下就到十天后。
哥俩这边儿做发财梦,锁子暗地里早把消息传到了路记。
葛小五道:“三姑娘这招儿高,这做了一半的粮食,十天后哥俩拿不出银子,那些赊粮的铺子也甭想把粮食拉回去了,这可是一石数鸟之计,难为姑娘怎么想出来的。”
三娘看了他一眼:“葛小五你有在这儿闲磕牙的功夫,还不如去跟石头多认几个字呢。”
小五嘿嘿一乐:“认字不着急,日子长着呢,姑娘您这是画什么呢,是簪子吗,可这簪子头上是什么?瞧着像个果子?”
三娘翻了白眼:“这是荔枝簪,簪头不画荔枝画什么?”
小五:“荔枝我知道,在学院的时候听先生摇头晃脑的念过两句诗,好好像是骑马什么的,然后妃子笑了,日子长了,记不清了。”
三娘:“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吧。”
小五:“对,对就是这两句,三姑娘真有学问,什么都知道。”
三娘:“少拍马屁,说吧什么事儿?”
小五嘿嘿一笑:“三姑娘怎么知道我有事
儿要说?”
三娘挑挑眉:“这么说你没事儿了,那出去吧,别扰我做正事。”
小五忙道:“我说还不成呢,其实我就是想问问姑娘,等咱这铺子收回来,能不能让我当铺子里的管事。”
三娘把手里的笔放在一边儿,看向他:“闹半天你是想当管事啊。”
葛小五:“昨儿晚上,石头给我们讲了个故事,说战国那会儿赵国有个叫毛遂的,自告奋勇的跟着平原君去楚国,与楚王谈判,终于让楚王歃血定盟,决定楚赵联合抗秦。”
三娘点点头:“所以你今儿一大早就跑我这儿来想学毛遂自荐,可人家毛遂有真本事,你葛小五凭什么当管事?”
葛小五:“我也有本事,只要三姑娘让我当了管事,我保证比谁干的都好。”
三娘想了想:“这个光凭嘴上说可没用,论资历你不如福顺,论学问本事你不如石头,要是这管事让你当了,他们俩不服怎么办。”
葛小五听了这话,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
三娘看了他一会儿:“不过,倒也可以试试,要不这样,等铺子要回来,就交给你,咱们就以一年为期,这个铺子能赚多少,你可以去找石头看看之前的账本,我不管淡季旺季,就以那两个月算,到了年底铺子里赚的银子比这个翻一番,我就跟小舅说让你当这铺子的掌柜,怎么样?”
葛小五激动的跳了起来:“那三姑娘可得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三娘:“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