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香走了,那个黑山老妖把手里的鞭子甩了一下哼了一声:“再不老实仔细老婆子手里的鞭子。”撂下话也出去了。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三娘方才站起来,走到少年身边儿:“刚你挨了那黑山老妖一鞭子,想必伤着了,你那荷包里的香饼子碾碎涂上想来也有止疼消肿的功效,我先给你上药吧。”说着伸过去想拉开他的衣裳瞧瞧伤的怎样。
那少年却微微避开道:“不,不用看了,没伤着什么?”
三娘:“那黑山老妖的鞭子上都是倒裂刺,一鞭子下去一准儿皮开肉绽,你又不是铜皮铁骨,怎可能没没伤着。”
那少年说着往后退了退脊背靠在墙上,死活不让三娘看,三娘不免有些恼,一叉腰:“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要不是看在跟你共同患难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我这一番好心怎么倒被你当成驴肝肺了,不让看拉倒,要是伤口感染了回头
得个破伤风,你这条小命交代了,可没我什么事。”撂下话,转身要走,却给那少年一把拉住:“你,你别恼,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伤口腌臜,才不让姑娘看的,姑娘不嫌的话,就看好了。”
少年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小心,看的旁边的福子都愣了,他家少爷虽说脾气不坏,可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啊,跟这么个丫头说这些软话儿做什么。
少年说完,还极配合的把自己外头的袍子解开,里头的中衣褂子腿了下去,转过身子让三娘看他背上伤口。
这一看,三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嘟囔着:“好一个黑山老妖,弄个这么缺德的鞭子,回头哪天让你自己挨两下就知道厉害了……”一边儿嘟囔着一边儿,一边儿从怀里掏出少年的荷包来,拿出一块香饼子,小心的用指甲刮些碎末下来涂在伤口上,忍不住问:“疼不疼?”
少年摇摇头:“不
疼。”
四宝像看英雄一样看着少年:“大哥哥你好厉害啊,这么大的伤口都不怕疼,上回四宝手指头上割了个口子,还疼的想哭呢。”
少年:“手指头上怎么割口子?”
四宝:“收麦子的时候不下心,被麦草割了一下。”
少年:“你家种麦子?”少年暗道,这青州府所辖之地大都种的是黍米,没瞧见有种麦子的,莫非他们不是青州府人氏,想到此,忍不住道:“姑娘不是青州人?”
三娘:“我是哪儿的人有什么打紧,要紧的是你这伤,有些深呢,这里没有清理伤口的东西,你回去赶紧请郎中来处理,不然若是感染了真会死人的。”
福子忍不住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为民除害,不让我们家公子传信儿,不然这会儿早来人把这劳什子莲香楼都踏平了,哪会挨那恶婆子的鞭子。”
三娘也有些愧疚,跟少年道:“对不住啊,让你挨了一
鞭子,但你想想这一鞭子可以救多少无辜的孩子,或许就不那么疼了。”
少年:“本来也不大疼的。”
福子心说公子这不睁眼说瞎话吗,明明伤口那么深了怎会不疼。
三娘笑了:“不疼就好,算着时辰这会儿也差不多近子时了,再熬一会儿,等天亮了接货的人一来,咱们就能走了。”
少年点点头把衣裳拢好,三娘把手里的芝麻糖捏了一块送到他嘴边儿上:“吃块芝麻糖吧,嘴里一甜就忘了疼了。”
福子忙道:“公子不可。”少年已经张嘴吃了。
福子:“公子,这糖可是刚那坏女人拿来的,万一下了药怎么办?”
三娘翻了白眼:“你没听见那女人说,迷药是使大价钱淘换来的吗,既然已经把咱们迷倒了,自然不会再浪费的下到芝麻糖里。”
福子:“你又不是那坏女人,怎么知道不会。”
三娘:“我就知道不会,就算下了药,你
们家公子这会儿已经吃进肚子里了,后悔也晚了。”说着还挑衅似的,又送了一块芝麻糖到少年嘴边儿上。
福子气的火冒三丈,可见公子却唇角含笑的看着这丫头,只要这丫头把芝麻糖送到嘴边就吃,简直来者不拒,福子满腔的怒火也发不出去,只能嗤一声泄了。
三娘逗了福子一会儿,见他不吭气儿,便觉没什么意思了,把手里的芝麻糖塞给四宝,自己靠在少年旁边儿闭上眼打算眯瞪一觉。
福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还真睡得着。”
若是没有这两个同患难的,三娘还真睡不着,如今却睡得格外踏实,这少年身份不凡,家里必然十分着紧,绝不会让他出意外,这次的遭遇恐怕是千载难逢。
而且,刚给他涂药的时候,三娘就知道,别看这少年瞧着文绉绉的像个读书人,却实在是个练家子,那身上硬朗的肌肉线条可不是弱巴巴的书生能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