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过街口就热闹了起来,车马来去,铺子一个挨着一个,招牌布幡迎风招展,有饭馆子,茶楼,酒坊,胭脂铺子,当铺,绸缎庄,古董店,首饰玉器店……什么字号都有热闹非常。
二娘跟三娘来过还不觉得如何,大娘跟四宝却是头一回进青州城,瞧什么都新鲜,大姐性子腼腆虽好奇却也不好意思东张西望,只是拉着二娘小声的问这是做什么的买卖的?哪是卖什么物件的?二娘知道的就告诉她,不知道的就摇头。
四宝却放开了性子,自打进了青州城就扯着三娘问个不停,小嘴叽叽喳喳,三娘不禁有些怀念葛家村那个小书呆了。
二娘性子急,见走了这么半天还没到地儿,说了句咋还没到呢,车把式听见抬手指了指前头:“到了,前头那个排长队的便是了。”
二娘看过去不禁惊呼:“哎呦,这是谁
家的买卖这么红火,队伍都排到大街上来了。”
车把式笑道:“可不就是你们常记的糖铺子吗,这整个青州府的糖铺子,数着你们家的糖最好,又赶上明儿是小年,俗话说的好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家家户户得买糖上供,自然要排长队的。”
三娘看了一会儿不禁道:“这队伍怎把你们路记的粮铺子都挡住了,这么着还怎么做生意。”
车把式:“今年青州又是个难得的丰年,家家户户的粮食吃不完的吃,来我们这儿也就是换些麦子回去磨面包饺子,本来指望的也不是这些,更何况,我们东家临走的时候又特意交代了,说常记是自家人得多照应着,常记的买卖红火我们东家也高兴呢。”
三娘心说,可不高兴吗,这是老丈人看女婿呢,小舅的铺子经营的越好,路东家越觉得这个未来的女婿挑的如意
。
说着便到了跟前儿,姐弟四个下了车,刚要往里走,门上的伙计忙拦了:“我说,您几位往哪儿走呢,要是买糖得排队才行,插队可不成。”
车把式倒是认识他,听了这话忙道:“福顺,你小子拦谁呢,这几位可是葛家的姑娘小爷。”
那个叫福顺的伙计一听是葛家的姑娘小爷,便知是掌柜的外甥外甥女,虽说来的日子短,却知道这常记的买卖虽叫常记却是两家合着干的,一个是他们常掌柜,另外一个便是葛家,常掌柜的姐姐姐夫,常记的大作坊在葛家村,这边的糖铺子只不过是个小作坊罢了。
而且,听说他们常掌柜最听一个人的话,这个人不是葛家的姐姐姐夫,而是他们掌柜的最小的外甥女,铺子里的两个老伙计是从葛家村带过来的,都称呼一声三姑娘,说这位姑娘别看年纪不大又是乡屯里
丫头,却识文断字能写能算,如今他们常记的帐都是这位三姑娘拢着,这次接过来便是为了算年帐的。
想到此,略打量了一遭下车的三个姑娘,见中间站着的一个个子最矮的,年纪最小,瞧着也就十来岁的小丫头,不禁愣了愣,心说这丫头莫非就是那位能写会算的三姑娘,不像啊。
心里虽觉不像,却不敢怠慢忙道:“小的福顺见过姑娘小爷。”
大娘二娘四宝平日就在家里头,哪见过这种阵仗,都有些局促,四宝还一下子躲到了三娘身后头去,三娘摆摆手:“不用多礼,我小舅呢?”
福顺道:“掌柜的在后头作坊盯着呢,姑娘小爷跟小的从侧门进去倒清净。”
三娘看了眼门口的长队,点点头,姐弟四个跟着福顺绕到侧面的小胡同里从侧门进了铺子。
这个新买的铺子三娘也是头一回来,也未想
到这么大,光后头这两进院子就敞亮的很,前头一进辟出来成了糖作坊,后头一进院子是小舅的住处,收拾的极齐整干净。
福顺把她们直接让到了后头屋里,方才去前头寻小舅,不大会儿功夫就见小舅舅匆匆跑了来,一进来便道:“我还说派个人去接你们呢,不想你们自己就来了。”
三娘道:“特意接什么,路记隔不几天便送一趟麦子去葛家村,我们搭着车就来了,方便的很。”
大娘:“娘不放心三丫头自己过来,便让我们一起跟了来。”
常三:“一起来才好,咱们这条街西边儿有个灶君庙,一到了小年就成了庙市,顺着这条街一直到城门摆摊做买卖的,杂耍卖艺的,卖吃食玩意的,可热闹呢,我想着你们几个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倒不如来青州城逛上两天,三娘也能顺便把铺子里的年帐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