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商量妥当,葛老大便去寻葛有庆,要雇他家的牛车去青州,毕竟三大筐糖,道又不近,靠走是不成的。
葛有庆买牲口就是为了拉脚赚钱,葛老大一来就把车钱给了,哪有不应的,更何况,青州城可热闹,活儿也多,自己索性在哪儿多拉几趟,说不准能多赚些,打了这个主意,只推了两句便收下了。
转天一早天蒙蒙亮葛有庆便把牛车赶过来了,帮着把三筐糖放到车上,不禁道:“常三兄弟还真是本事,这才多少日子就做了这么些好吃的糖,昨儿老大兄弟来家送的那包糖,本来还想撂着,等年下再拿出来呢,谁想给我家两个小子一窝蜂抢着吃了,倒还知道留了两块,我跟你嫂子才尝了尝,真是香甜,你嫂子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甜的糖呢。”
常氏听见这话笑道:“不过就是包糖罢了
,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嫂子要是喜欢,回头我让大娘再送两包过去就是。”
葛有庆忙道:“这可使不得,这糖可贵着呢,还是常三兄弟留着卖钱吧。”说着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快出来了,趁着早走估摸着天黑就能到青州城了。”
葛老大跟常三上了车,葛有庆一鞭子抽在牛背上,牛车吱扭吱扭的走了起来,不大会儿功夫就去远了,常氏才带着儿女回了屋子,琢磨着丈夫跟兄弟都去了青州,今年过秋便不能回娘家了,只能等过年的时候再去。
说实话,便是一年才回一两次娘家,常氏也有些怵头,爹娘偏疼孙子一味忍让,惯的她那兄弟媳妇儿越发不知事儿,胡搅蛮缠混不讲理,挤兑的小兄弟在家里待不得,这才一年一年的不家去。
好在如今小兄弟长了本事,若是真能在青州开个铺子,
也算有了个长久营生,等以后娶个媳妇儿,索性就在青州过日子,倒免了许多闲气,又想起葛有庆的话,叫大娘包了包糖送了过去。
糖做好了,三娘也没事儿了,仍就日日跟着四宝来先生这儿看书,等先生有兴致的时候会说一些在外游历的故事,还有一些风土人情,三娘很是向往,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能跟先生一样出去走走看看。
三娘跟四宝下了学家来,还没进院儿铁蛋儿狗娃儿兄弟俩就跑了出来,一边一个围着四宝:“四宝四宝你回来了,咱们去你家房后玩骑马打仗好不好?”
四宝一听骑马打仗有些动心,只是想到今天先生留的课业又有些犹豫,三娘伸手把书包拿了过来:“记得姐说的不,念书也需劳逸结合,去玩一会儿晚些再做功课也无妨。”
四宝这次倒是听话,点点头,
铁蛋儿狗娃裂开嘴笑了,拉着四宝跑了,不一会儿房后就传来一阵驾驾的声音。
三娘不觉莞尔,看起来不管什么时候,男孩子都喜欢骑马打仗的游戏,就像女孩子喜欢踢毽子一样,说起踢毽子,三娘忍不住看向那只站在篱笆墙上的趾高气昂的花公鸡,尾巴上的羽毛格外漂亮,要是拔下来做毽子岂不正好。
大约感觉到三娘的不怀好意,花公鸡扑棱棱从篱笆墙上跳了下去,一脑袋钻到豆角架下头去了。
三娘心说这只鸡真成精了,难道知道自己打它尾巴的主意竟然跑了,可惜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让自己惦记上了早晚得揪了它的尾巴。
正想着,就听屋里娘的声音传来:“三丫头,还不赶紧进屋见见你有庆大娘。”
三娘微愣了愣,虽知过了秋娘去铁蛋家串过几次门子,可铁蛋儿娘却没来
过,听大姐说身子弱不能见风,今儿怎么出来了?
虽疑惑却忙进了屋,见炕沿边儿上坐着个妇人,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大约是常年在屋子里闷着,比寻常的乡下妇人白一些,脸色却不大好,有些蜡黄,一看就是个病人,这才秋天早早就穿上棉的了,可见身子虚。
三娘福了礼叫了声:“大娘。”
铁蛋儿娘打量她一遭笑道:“这是三丫头吧,哎呦,怨不得狗娃爹一个劲儿夸你家的这三个丫头呢,真是一个比一个好,这三丫头瞧着就精灵,听狗娃子说陪着四宝念书呢,将来可是个识文断字的女秀才啊。”
常氏忙道:“嫂子可别说了,什么识文断字,先生教四宝念书,咱家这日子你也知道,没钱给先生交学费,我就让这丫头跟着四宝去帮着先生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也是咱家的一点儿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