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忙道:“你可别说风就是雨,她一个小孩子家就是馋了胡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小舅:“姐,我是说真的,刚我想了想,这糖块在定州卖五文钱一包,还是集上赶在年根儿底下,卖的比平日贵,也不知倒了几道手,要是我下些功夫找到做糖的,从人家手里直接进货,该便宜许多,加上我进的多,再与做糖的说说,以后常进他家货,做成个长久买卖,说不定价儿还能低些,这样我这一路奔波的路费就出来了,定州的糖比咱们青州卖的成色好,我同样卖十个钱一包,人家自然买我的,这样算下来,倒是一个好营生。”
三娘顿时松了口气,刚才自己是看走眼了,这个看上去稀里糊涂的毛头小子其实精明非常,岂止精明,简直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儿,而且貌似忠厚,这样的人更容易取信于人,买卖也会做得更成功。
有这么个精明的小舅,三娘忽然就看见了光明的前景,顿时一扫之前的颓丧,信心百倍起来,忍不住开口道:“小舅还可以多找几家,比比看谁家的糖好,我看人家那卖东西的货郎,担子里的东西可多着呢。”
常氏:“这丫头今儿话怎么这样多,小孩子家懂什么,别跟着你小舅瞎出主意。”
小舅却一把抱起三娘放在怀里搂着笑道:“姐,您还别说,这丫头的话还真有道理,俗话说货比三家,这进货自然要比较比较,再有,这卖东西,样儿多了才好卖。”说着点了点三娘的鼻子:“我们三娘真是长大了,都能给小舅出主意了,我记得小时候给这丫头算命说是富贵命,小舅这一回就沾沾三娘这富贵命的光,若小舅赚了钱,给你们几个城里那个桂花糕,听人说可比甜糕好吃多了。”
三娘点点头:“那三娘就等着小舅买桂花
糕了。”
常氏:“就知道磨你小舅,你小舅赶了长道儿,累的很了,你就别缠你小舅了,让你小舅好好睡一觉,歇足了,明儿赶早走,你外婆在家不定怎么惦记呢。”说着把三娘抱了下来,自己上去铺炕让弟弟躺下睡觉。
见小舅躺下了,大娘领着他们几个去了西屋,临走,小舅还把那包糖塞到了三娘手里,冲她眨了眨眼。
三娘嘴角抽了抽,心说,这样的糖自己可咽不下去,到了西屋,直接塞给了大娘。
大娘感动非常,眼里甚至浮现了丝丝泪光,摸了摸三娘的头:“我们家三妹真长大了,懂事了,姐不爱吃这个,你跟二娘四宝吃吧。”
“哪是不爱吃,分明是不想跟弟妹争,这个懂事的大姐三娘很是喜欢,当然二姐也很好,只是年龄小些,也想当懂事,就连最小的四宝,明明馋的哈喇子都流了三尺长,嘴里却还假惺
惺的说四宝也不爱吃,姐吃。”
二姐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还不爱吃呢,这么一包呢,咱们一起吃,”说着捏了一颗递给大姐,又塞给四宝一颗,递给三娘一颗,见三娘不伸手,干脆直接塞到她嘴巴里,然后自己吃了一颗笑道:“谁不知你这丫头最馋,小舅这会儿睡着了,吃你的吧。”
三娘很想辩驳说自己真不喜欢吃,但眼前这三人一脸幸福的样儿,想必不会相信自己,只能忍着吃了,不过,说来奇怪,刚才还觉又苦又涩的糖,这会儿吃着有些不一样了,苦涩之外丝丝缕缕的甜意,弥漫整个味蕾,仿佛也不是那么难吃。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小舅就走了,等送着小舅走了,常氏在炕头发现一个小口袋,打开是一小袋麦子粒,忙招呼丈夫来瞧。
葛老大摇摇头:“这老三也真是的,出去一年多攒
下几个钱容易吗,哪搁得住这么使唤,这小袋麦粒磨了面也吃不了几顿,回头我去集上换成钱,等他再来的时候塞给他,这要做买卖进货,正用钱呢。”
常氏点点头:“都听你的。”
三娘在外间正竖着耳朵听着呢,听见麦子粒就是一喜,心说莫非这有神佛听见了自己的心声,自己昨儿还愁怎么说服爹娘把黍米改成麦子呢,今儿就冒出来了麦子来,这简直是有求必应的节奏啊。
正琢磨怎么努力说服爹呢,却听见说要拿到集上换钱,顿时急了,这刚冒出头的火苗,万不能掐了,想到此,也顾不得什么,忙着跑了进去:“爹娘,不能换钱。”
葛家夫妻同时看向女儿,常氏以为女儿嘴馋,开口道:“三娘大了,也该懂事儿了,你小舅攒些钱不容易,又要做买卖,正是用钱的时候,咱家帮不上你小舅,也不能累赘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