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后是例行的早操时间。
大家鱼贯而出奔赴操场，班里几个关系好的女生，还会三三两两挽着手下楼梯，柏颜一个人跟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女生边走边聊学校的墙上又更新了什么八卦。
“哎，你听说了吗，三班有个女生昨天跑去跟程惟一表白了。”
“我去，胆挺肥啊。”女生嘻嘻一笑，追问道，“然后呢，程惟一怎么说的？”
“还能这么说，当然是拒绝啊，这才开学几天，就有人找死。”
“哎，我当然知道程惟一会拒绝啊，从高一开始，他都拒绝多少个了，我是问你程惟一怎么拒绝的。”
“这我哪知道，哎，不过你说，程惟一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上学期七中的校花不是跑来跟他表白吗，好像也被拒绝了。”
“谁知道啊，我感觉他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像他条件这么好，肯定眼高于顶，一般的女生哪配得上他，有些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地嘲笑了那些表白的女生几句。
柏颜听着就烦，冷冷开口道：“好吵。”
两个女生一起回头，其中一个满脸怒气像是要吵架，结果看到柏颜的脸后突然卡壳。
没办法，谁让柏颜是年级主任的心头肉，她们惹谁也不敢惹她。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缩了缩脖子，只好闭嘴。
做操前是例行的教务处训话，人送外号“严扒皮”的教务处主任一脸严肃地站上讲台：“在早操开始前，我要先做一则通报批评！前天晚上，我校学生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
当他说出“程惟一”的名字时，不夸张地说，半个操场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一个点。
柏颜顺着众人的目光往隔壁班看去，正好看到那个站在队伍最后，一脸冷漠神情的男生。
程惟一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懒懒散散的，满不在乎，又心不在焉。
似乎意识到什么，程惟一扭头朝柏颜的方向看来。
两人目光撞到一起，程惟一还心情很好地指了指自己脸上贴的ok绷。
柏颜确认他没被人打得缺胳膊少腿后，平淡地收回目光。
“这学期开学才多久，程惟一又打架了？”隔壁班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嘀咕。
她旁边的女生也小声道：“我听人说是为了七中的肖恬，跟人在台球房打起来了。”
“肖恬？怎么可能，听说程惟一早就拒绝她了。”
“谁晓得，听说肖恬一直在追程惟一，说不定被感动了呢。”
“啊，真的假的，程惟一不会真被那个绿茶拿下吧……”
“哎，我说你们俩，酸人也有个度吧，肖恬配不上他，谁配得上？你们两个长舌妇吗？”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站在柏颜班级的另外一列队伍直接开怼。
眼见这三个人就要吵起来，柏颜干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眼神似刀，伸出一只纤细的食指轻触自己的嘴唇。
闭嘴。
几个人一看到柏颜的脸色就心虚，对视一眼不再说话，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柏颜抿着嘴，满意地转过身，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闷，也总算能咽下去了。
回教室的时候，柏颜特地在高二年级的公告栏前站了一会，那里贴着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
果然，程惟一在国际班倒数第一，数学只考了……15分。
柏颜觉得牵条狗来答题卡上按脚印，说不定都比这家伙得的分高。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柏颜忽然发现，自己都不用回头，光是听到这么吊儿郎当的语气，就知道来人是谁。
“计算一下你六门功课的总分。”柏颜转身，目光在程惟一脸上的ok绷上扫过。
程惟一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算出来了吗？”
“加起来不过两位数，很好算。”柏颜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程惟抬手把脸上的ok绷撕掉，让柏颜看他毫无破损的皮肤。
柏颜忍不住问道：“那你贴这个干嘛？”
程惟一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柏颜：“当然是为了证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双方打架斗殴，而不是我单方面的殴打。”
柏颜想起那颗铁钉，有点犹豫：“你的背……”
“我的背？”程惟一抬起胳膊，脸上一闪而过痛楚的神色。
“是不是被铁钉扎了？”
程惟一懒懒地“唔”了一声。
“你嗯什么嗯啊，如果被铁钉扎了，要去打破伤风针的你知不知道？”
程惟一的目光在柏颜的脸上扫过，又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柏颜的耐心告罄，眼看要发飙，程惟一这才开口：“没被铁钉扎。”
“没被铁钉扎你痛什么？”
程惟一慢悠悠地放下了手臂：“可能是最近篮球打多了，手臂有点酸。”
柏颜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喂了狗。
她转身要走。
程惟一忽然叫她的名字。
“还有事？”柏颜侧过身，眉眼微挑，刚刚做完早操的脸颊还透着微微的粉色，看起来有几分生动。
程惟一顿了一下，走近两步，低头看她：“怎么，你刚刚是担心我吗？”
柏颜怒极反笑，抬脚往他的篮球鞋面用力一踩，嘴上的话语却刻意温柔了几分：“我当然担心你了，担——心——死——了——”
说完也不等程惟一反应，扭头就往一班的方向跑去。
活像身后有什么恶犬要追她。
程惟一从后门晃悠进了国际班的教室，他身高腿长，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周围的男生见他回来，纷纷围过来。
同桌何以明率先开口：“程哥，程哥，快，让小弟们欣赏欣赏你的球鞋。”
程惟一往椅背上一靠，长腿一伸，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露出了被柏颜踩出脚印的篮球鞋。
“卧槽，这可是限量版的纪念球鞋，全球才1千双吧！”
“哪个不长眼的，敢踩我们程哥的鞋！”
“啧啧，脚印这么清晰，这也太狠了吧，是不是故意的啊！”
“这一脚，几百块没了。”
程惟一笑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柏颜踩着自己时的模样。
身体靠得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将她脸上的绒毛也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她得逞之后，逃走之前，脸上那得意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