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承业正在专心驾车,被许一凡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差点就驾驶着马车冲出官道了。
“怎么了?”胥承业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在想什么,胥承业自然不知道了,他虽然很早之前就进入不良人了,也曾经抵达过高位,可是,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当地的势力,或者别国势力了,不会想到是皇家中人,亦或者是朝廷中人有人这么做。
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会继续想下去的,皇家事无小事儿,身为不良人的他最为清楚不过了。
此刻,许一凡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他没有回答胥承业,甚至都没有理会他,这让胥承业愈发的好奇和疑惑起来,同时,心底也警惕起来。
“难道许一凡想到了郡主她们是如何失踪的了?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会说有人坑他呢?”胥承业心中暗想着。
可能是被许一凡刚才也惊吓到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很好奇,许一凡想到了什么,于是,胥承业让马车停下,等着许一凡给出一个解释。
许一凡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老胥,你说我现在回东海城还来得及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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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承业斜着眼睛,一脸无语的看着许一凡。
这都到了徐洲,马上就要进入陈洲了,你跟我说现在回去?你跟我闹呢。
果然,胥承业在经过初期的懵逼之后,果断的摇摇头,说道:“不能,我的任务是把你送到汴洲,然后再带着你们回东海城。”
闻听此言,许一凡头冒黑线,心中写着大大的卧槽,他就知道,乌炆修没那么好心,不良人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赚的。
胥承业虽然没有说的很直接,却告诉了许一凡一个事实:我的任务不是去接人,而是负责看着你,把你送到汴洲,然后再从汴洲带回东海城,至于接人的事情,那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其实,当初胥承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逼的,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不过,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无论如何,他都要毫不犹豫,不打折扣的完成,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
许一凡在胥承业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气呼呼的说道:“既然不能回去,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赶路,早到早托生。”
胥承业再次无语了,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许一凡,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许一凡不在去看胥承业,把头扭到一边,气恼的说道:“我没事,我好的很呐!”
见许一凡这个样子,胥承业也不在多问,挥起马鞭,嘴里喊道:“驾。”
马车再一次在官道行驶起来,朝着陈洲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许一凡在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胥承业一眼,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转身进入了车厢,直挺挺的躺下,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眼看车顶。
许一凡很郁闷,不,他很愤怒。
乌炆修坑了他,而且还坑的很惨,最让许一凡感到郁闷的是,他居然是自己跳进去坑里的,因为当时他问乌炆修可以拒绝吗?而乌炆修的回答很直接,当然可以拒绝。
只是,许一凡在前思后想一番之后,还是答应了,如果他知道这次去接人,会是如此麻烦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答应的。
许一凡上辈子可是读了不少史书的,知道,凡是跟皇家沾上关系的事情,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他不想沾上一星半点儿,如果许一凡真的想靠近皇家的话,他就不会去东海城了,而是直接去长安城了。
长安城不比东海城好吗?长安城不比东海城赚钱吗?长安城不比东海城香吗?
他不想沾上,结果还是沾上了,一想到这个,他就郁闷,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徐诗芷,也不应该去招惹齐若兮,这尼玛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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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东海城。
乌炆修坐在一间房间内,看着手里的纸条,面无表情。
这是一间密室,房间内灯光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燃烧着,照亮的地方十分的有限。
房间内没有桌椅板凳,却有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血迹斑斑,呈现出黑褐色,那是长年累月被鲜血染成的颜色,至于它本来的颜色早已经看不清楚了。
在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很多东西,这些都是用来逼供用的刑具,种类繁多,不一而足,一个个上面都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它们本来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被染成这个颜色的。
房间内,除了乌炆修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头戴斗笠,斗笠上还盖着一层黑色的薄纱,遮挡了他的面容,其身体也被宽大的黑色袍子遮盖着,让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个长着大众脸,穿着小商贩服饰的中年男子,男人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头低沉着,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动也不动,似乎地面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
乌炆修盯着手里的纸条看了半天,终于放下纸条,冲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男子立即起身,低着头,转身快速离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向那个头戴斗笠的人,而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乌炆修,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乌炆修让他离开的。
在男子离开之后,斗笠人开口说话了,其声音略显沙哑,却依旧雌雄莫辨。
“那边有消息了?”
乌炆修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动手了!”
“他们终于动手了。”
斗笠人不咸不淡的说道,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他或者她早就预料到了,甚至说,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仿佛他就在等着这一刻一般。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乌炆修看向斗笠人问道。
“呵!”
斗笠人嗤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屑,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到哪了?”
“已经抵达徐洲城了。”
“这件事,你告诉他真相了吗?”斗笠人问道。
乌炆修果断的摇摇头,说道:“没有。”
斗笠人不说话了,而是看着乌炆修,虽然有着黑纱遮挡着,乌炆修还是感受到一道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
乌炆修连忙解释道:“他是什么人,您应该很清楚,如果我告诉他真相的话,他肯定不会去的。”
或许是乌炆修的这个解释取到了作用,斗笠人收回了目光,微微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不,准确来说,他相信自己对他的了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性格了。
“那边出事儿了,他知道吗?”斗笠人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乌炆修想了想之后,说道:“应该知道了。”
“哦?”
乌炆修解释道:“我们在徐洲的人,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胥承业了,有胥承业在他身边,我相信他已经知道了。”
“嗯。”
到了这里,他们口中的他,自然说的就是许一凡了。
就在他们在这里说起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正躺在客栈的软塌上睡得真香呢。
见斗笠人不说话,乌炆修等了片刻,然后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斗笠人却摇摇头,看着乌炆修道:“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消息即可。”
“嗯?”
乌炆修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似乎是知道乌炆修在想什么,斗笠人难得开口解释道:“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是不知道的,而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我们也不知道,你告诉我,在这种时候,我们能做什么?”
乌炆修点头,他明白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斗笠人开口道:“那边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盯好东海城,替他守住百货楼,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出一些态度,上次你坑了他。”
乌炆修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准备解释的时候,却听到斗笠人继续说道:“虽然上次的事情,是上面的意思,可是,他不知道,他既然知道了那边的事情,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儿的,他会记住你的,如果你不想被他秋后算账的话,就该趁着他还没有回来,做点什么。”
“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乌炆修连忙点点头道。
说完这些之后,斗笠人准备离开,而在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又说道:“有些人不老实,该敲打敲打了,暂时别动曹家和蓟家,这样的小喽啰,让他自己去应付。”
“是。”
斗笠人走了,乌炆修却脸色凝重起来。
许一凡他们那边的事情,乌炆修不用操心了,就算他操心,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斗笠人刚才的话,着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别人或许不知道被许一凡记住的人是什么下场,他可知道,别看许一凡平日里笑嘻嘻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真要杀个人,估计对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一凡杀过人吗?
杀过,也没杀过,准确来说,那个人是众人打死的。
七年前,许一凡还在安民镇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六岁,安民镇上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无赖,听说是从嘉州城来的,不过,这不重要。
这个无赖在来到安民镇之后,开始了他的无赖手段,什么偷鸡摸狗,溜门撬锁啊,这都是基本操作。
一时间,把原本安宁的安民镇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而这本来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许一凡从小生活在安民镇,可他却不住在镇子里,而是住在坟冢当中。
本来,无赖(小角色就懒得想名字了)搞出的这些事情,应该有官府的人去管,可是,这个无赖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是他做的,却拿不出证据来,他多次被带到公堂上,却死不承认,还进行了一番狡辩,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只能放他离开,只是,人人都十分警惕他,不愿意跟他靠近,短时间列,安民镇又逐渐恢复了安静。
那么,无赖是怎么招惹上许一凡的呢?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这个无赖不爱女色,爱男童,越是年纪小的,越是长得可爱的,他越是喜欢。
在其初到安民镇的时候,就曾经对镇子上男童下过手,可能是当时初来乍到,他没有做的太过分而已。
许一凡小的时候就长得十分可爱,粉雕玉琢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还有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招人喜欢。
无赖在安民镇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也把安民镇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知道在镇子的老槐树下,有一个长相俊美的男童。
男童没有亲人,似乎是个孤儿,身边除了一个老瞎子之外,就没有别人了,男童长得漂亮,还不住在镇子里,正是绝佳的猎物,于是,无赖就盯上男童了,而这个男童自然就是许一凡了。
许一凡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不去私塾读书,而是喜欢坐在老槐树下看《道德经》,除此之外,许一凡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桃花山了。
无赖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就多次尾随许一凡,而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起初,许一凡没有察觉到,不过,无赖在跟踪了两次之后,许一凡就察觉到了,他只是有些警惕而已,没有多想什么。
可是,有一次,许一凡又独自一个人去桃花山的时候,桃花山上没有人,无赖就正式出现在了许一凡面前,想要强行猥亵一番,结果被许一凡给跑掉了。
变态的人总是有着变态的想法,第一次没有得手,无赖不但不感到失望,反而愈发的兴奋起来,这就跟某些男人,在被女人拒绝之后,他们不但不感到失落,反而激发他们旺盛的斗志一样,果然,在美色面前,男人都一个鸟样,无论对方是男侍女。
有了这一次经历之后,许一凡就很少去桃花山了,而无赖也不着急,他很有耐心,只要许一凡去桃花山,他肯定就会跟着去,寻找机会,准备下手,只是,每次无赖都没有得手。
这样一来二去之后,彻底的把许一凡给惹毛了,也开始准备解决这个后患了。
于是,在有一天,许一凡带着县令宋洪志的小儿子,一起去了桃花山,当时,许一凡六岁,宋洪志的小儿子才五岁不到,他平时就喜欢跟许一凡玩,而宋洪志也不反对、
一直盯着许一凡的无赖发现之后,顿时觉得机会来了,虽然这一次许一凡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小男孩,可这并不算问题,两个不是正好嘛,一个他还怕玩坏了。
就这样,许一凡带着小男孩去了桃花山,无赖跟在后面,恰好那天桃花山上无人,无赖见状,知道机会来了,立即出现,开始下手了。
跟前几次一样,许一凡在看到无赖出现之后,他就带着小男孩在桃花山上到处跑,可是,还是被无赖在一个天然的山洞前追上了,看到当时吓得像个鹌鹑一样的两个男童,无赖别提多兴奋了,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许一凡很溜滑,无赖没有扑倒,却把县令的儿子给扑倒了,无赖也不介意,直接开始上下其手,准备发泄兽欲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桃花山上来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县令宋洪志的夫人。
来人了,这让无赖很意外,跟让无赖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大喊大叫,那叫声怎是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可以形容的。
桃花山不小,却也不大,来的人也不少,在听到许一凡那凄惨无比的惨叫之后,顿时都被吸引过来了,而在这群人来之前,许一凡居然当着无赖的面,把自己的衣服撕扯的七零八落,还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掐了起来,搞得整个人衣不蔽体,浑身青紫。
当时,无赖就看傻眼了,卧槽,还有这种骚操作。
就在无赖反应过来,知道要坏菜,准备跑路的时候,却被许一凡死死地抱住了,无赖没有跑成,自然就被赶来的人堵住了,而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想到什么自然不用说了。
尤其是宋洪志的夫人,在看到已经被无赖给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儿子的时候,她顿时就急眼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根本不给无赖任何开口的机会。
不管是许一凡也好,还是宋洪志这个官老爷也罢,在安民镇都是很找人喜欢的,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二话不说,纷纷上去殴打无赖。
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就这样,无赖还没有开口辩解半句,就被众人活活打死了,而许一凡当时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无赖被打死之后,始终死不瞑目,临死时,他还一直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当时就站在人群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无赖死了,出了人命,众人还是很惊慌的,可是,一想到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县令的儿子,打死人应该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法不责众嘛。
而事情的结果却是如此,等官府的人赶到之后,得知这个情况,他们只是把无赖的尸体带回去了,其它的什么都没做,而这件事似乎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事后,宋洪志因为小儿子被吓到了,他就把夫人连带着儿子送回了老家,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也很好查,宋洪志心里是清楚的,却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就在所有参与杀人的人,觉得自己死替天行道的时候,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一个年仅六岁的许一凡一手策划的。
六岁的许一凡就能靠智谋杀人,更何况是现在已经逐渐长大的他呢。
乌炆修之所以知道这些,那是因为关于许一凡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被记录在案,包括他偷看寡妇洗澡这样无聊的事情都记载了,更何况是杀人这种事了。
得到斗笠人的提醒,乌炆修心中一寒,他知道斗笠人这不是在吓唬他,而是事实,他可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虽然他是不良人的校尉,可是,许一凡如果真的惦记上他了,那他估计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他死了也就死了,不良人不会因为这个去找许一凡的麻烦。
这一点儿,乌炆修心里很清楚,斗笠人心里也很清楚,而许一凡还不知道而已,如果他知道了,估计,杀起他乌炆修来了,就会更加有恃无恐了。
想一想就觉得后脊背冒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