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走了之后,陆清欢慢慢的抱着自己的膝盖,顺着墙边蹲坐在了地上,眼泪巴拉巴拉的直接落到了地上。
她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不太清晰,手里的检查单子被她揉皱了,揉成了一团,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从那个药剂师口中听到的,她更不敢相信这份检查单子上的一切。
可是刚才她自己带来的这几个小药瓶确确实实就是一些特效药,就是治疗癌症的,陆清欢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预感。
从前两天薄言琛的精神不济开始,从薄言琛强颜欢笑哄她开心开始,从上一次薄言琛吃了荷包蛋之后就跑到洗手间呕吐开始陆清欢做的荷包蛋,按理说不会那么难吃,只是……
看着薄言琛在自己面前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又从刚才的药剂师口中听说,这些药全都是比较后期的特效药,如果去治疗的话,可能还有希望,这一个个形容词已经让陆清欢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什么叫如果?什么叫可能?什么叫绝症?
陆清欢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整理好情绪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她不能在医院耽误太久,她必须
要在薄言琛回家之前赶回家,那样才能让薄言琛不识破,那样才能毫无痕迹的把这些药全都还回去。
让薄言琛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然薄言琛可能又要操心了。
擦了擦眼泪,陆清欢亦步亦趋,跌跌撞撞的走出医院,慢慢的顺着夕阳下的光线往前走着,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熟练的上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周围的一切风光在陆清欢的眼里都已经黯然失色,她慢慢的将车子停在薄言琛公司的门口,熟练的走向地下停车库,果然发现薄言琛的车子还在,那个男人到现在都学不会照顾自己,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还在公司里加班。
陆清欢走向一旁的粥屋,从里面打了两份粥出来,她不想就这样空手过来看薄言琛,不然显得实在是太刻意了。
薄言琛既然不愿意告诉她这件事,肯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陆清欢愿意相信,她更愿意相信刚才的那个药剂师的话是骗她的,这些药也不是真的,薄言琛还是那个完完整整完好无缺的薄言琛。
就算再怎么伤害她,就算再怎么渣,可是只要薄
言琛好好活着,能够长命百岁就已经很好了。
这些年陆清欢见惯了离别,见惯了生死,很多曾经鲜活的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朝夕之间就已经不在了,陆清欢自从顾欣橙去世了之后就变得非常小心翼翼,变得非常脆弱,她害怕第2个顾欣橙也去世了。
时至今日能够让陆清欢去拿命守护的也只有两个孩子和薄言琛了。
慢慢的走上楼,走到薄言琛办公室的门口,这里的气氛并不好,整个办公室非常安静,安静的吓人,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可是从中午饿着肚子等到现在啊。”
陆清欢假装没有看到薄言琛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提着自己手里的两份便当走了进去,听到薄言琛打趣调侃的话,陆清欢也只能露出一个比较无奈的笑。
自己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要强颜欢笑,还要去哄自己身边的小女人,薄言琛到如今也活的太难了。
“我从楼下的粥屋给你买了份粥,趁热喝吧。”
陆清欢知道,就算她劝薄言琛去公司的食堂也没用,第2天这个男人还是会在办公室里等她过来
送一顿午饭。
“就快了,今天的工作马上就做完了。”
夕阳西下,阳光照在薄言琛的半边身子上,暖洋洋的,他的西装不知何时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半边脸因为阳光打在上面的缘故也不是那么冰冷了,有些像微微融化的冰山。
陆清欢轻轻的走上前去,因为哭的太久,所以她特意在脸上打了一层粉底,化了个淡淡的妆容遮住。
以至于薄言琛泰希演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清欢化着淡妆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唇:“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去哪儿了?”
陆清欢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薄言琛柔软的发丝,本来外人眼里薄言琛这么坚硬的人,可能连发丝都是钢筋水泥。
可是只有陆清欢知道薄言琛的发丝甚至比她自己的还要软,摸起来的手感也是顺滑到不行。
“你说万一今后某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啊?”
陆清欢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肘支撑在桌子上,用手掌托着自己的脸,像一个娇羞的刚刚毕业的小女孩一样盯着薄言琛走神,说的话也轻飘飘的。
薄言琛听到她的话,顿时肩膀有些冷凝,可是又看到陆清
欢非常不经意问出来的样子,只能默默的吸了口凉气:“傻瓜,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某一天就不在了呢?”
没人知道薄言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到底经历了多少的钝痛,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让陆清欢担心,况且现在不是还有小舟舟吗?小舟舟现在可是全心全意的都扑在医院上了,指不定这个天才小孩真的拯救了自己的粑粑呢?
到时候让陆清欢知道了也是皆大欢喜的。
“你可别骗我,你说你要是骗我了怎么办?”陆清欢还是不依不饶,脸上甚至露出了隐隐的委屈,声音也跟着像只小猫一样。
“我要是骗你的话,我就是一头猪好不好?”薄言琛少见的这么会开玩笑,陆清欢看着薄言琛专心的敲击键盘的样子,看见他这样专注的神情,假装丝毫都看不到那些细密的汗珠,也看不到薄言琛微微皱起来的眉头。
“那你忙完了之后一定要赶紧喝粥,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们今天一起回家。”
陆清欢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温柔过了,可是今天那件事发生了之后,她就好像一下子解脱了似的,冤冤相报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