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动手,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老爷尸骨未凉,你们就这般侮辱他吗?”
仵作吓得连忙停住了手,孙云鹏也闻声抬头望去,见来人正是云夫人。
孙云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着云夫人拱了拱手。
云夫人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她却是当今镇南将军长女,云飞鹤虽然有些本事,但毕竟只是个行伍之人,比他有本事的人也有的是。
如果没有云夫人娘家的鼎力相助,这兵部尚书的位子他也坐不上。
云夫人自恃自己出身高贵,丝毫不把白衣出身的孙云鹏看在眼里。
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孙大人,我家老爷暴毙身亡,大理寺前来查验我不拦着,可是死者为大,老爷才刚刚断气儿,你们就要在他身上动刀子吗?”
孙云鹏皱了皱眉,知道这个女人不好缠,但眼下为了破案,他也只好打起精神和云夫人口舌。
“夫人,云大人的死因已经查出来了,是中毒身亡,但仵作方才说,云大人身上的伤口是旧伤,说明是前几日中毒,只有查验出具体的中毒日期,孙某才好破案啊!”
云夫人见孙云鹏虽然见到自己也起身离座,但身子却是站的笔直,语气也是不卑不亢,心里就
有些不满。
兵部尚书确实不算什么大官儿,可自己却是堂堂的将军之女,镇南将军在朝堂上的势力多大,孙云鹏想必十分清楚。
云夫人语气便又加重了些:“孙大人啊,我是个妇道人家,你破案的事儿我不懂,不过我家老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不明不白死了已经够惨的了,你竟然还要在他身上动刀子,连个全尸都不给他保留!”
“如今不但我娘家吊唁的人已经在路上,连皇上派来宽抚体恤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你若是在老爷身上动刀,到时候老爷被刀子割的乱七八糟,怎么整理容貌见众人?”
孙云鹏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他有一种直觉,云飞鹤的死和之前太常寺卿的死脱不了干系,珍宝阁失火可能也是同一伙人干的。
这么复杂的事情在他脑子里不断盘桓,他此时已经精疲力尽。
可是偏偏这个云夫人仗着自己显赫的出身,胡搅蛮缠耽误破案的时机。
不但把自个儿的娘家镇南将军抬出来,竟然还把皇帝也抬出来压人。
这样耽搁下去,等仵作查出中毒的日子,自己再派人去按图索骥,恐怕凶手早就逃到天边儿去了。
孙云鹏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云夫人
冷不丁的趴在云飞鹤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哎呀!可怜我的夫啊,你死的冤啊,你撇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你这前脚刚死,后面就有人来欺负咱们了啊……”
不但孙云鹏,连仵作脸上都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这个女人真是作啊,之前早就听说过她是出名的妒妇,并且因为出身将门,所以半点淑女之风也无,只知道母老虎一般争风吃醋,搞得尚书府原来的几房小妾都被休掉。
今日一见,此女果然不同凡响,此时孙云鹏心里不禁促狭的想道,如果这凶手也像上次一样在云飞鹤身上动点什么手脚该多好,这样一来这云夫人往他尸身上一趴,说不定也立马被毒死了。
想归想,眼见如此,孙云鹏不得不冲着仵作使了个眼色,仵作会意,收拾了小包跟着孙云鹏出了房间到了院子。
“大人,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孙云鹏往上房瞥了一眼:“这个女人太难缠,想对云大人验尸怕是不好办,你且先回大理寺,等我这就去禀明皇上,尽量争取圣意,希望可以早日验尸。”
他还没有去禀明皇上,皇上倒是先召见他了。
几个公公身着素服进了尚书府,一行人去传旨意安
抚云夫人,却还有一个人冲着孙云鹏走了过来。
孙云鹏见皇上的人果然这么快就来了,不由感叹官大一级压死人。
昔日刘大人死的时候,皇上也没有派人前来安抚,这云夫人娘家的势力还真是大啊!
那公公走近了孙云鹏,说道:“孙大人原来在这里,奴才刚才去大理寺传旨,遍寻不见,便猜想大人可能在尚书府,果然不错!”
孙云鹏微微笑道:“怎么?公公如此着急寻我?难道是皇上要召见我?”
公公抱拳说道:“孙大人果然聪明,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跟随奴才走吧!”
孙云鹏叹息一声,一甩长袍迈步离开,留下那仵作一脸关切的张望他的背影。
这仵作是老仵作死后新近才补上来的,因为年龄还年轻,对孙云鹏很是敬仰。
虽然他只是小小的仵作,但也知道京城里连发重案,皇上肯定会将气都撒在孙云鹏头上。
孙云鹏此去皇宫,必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一进勤政殿,孙云鹏便察觉到了气氛紧张肃穆。
他跪下叩头行礼,却迟迟没有等到皇上的那句“平身免礼。”
皇上不发话,孙云鹏只好一直跪着,他很想抬头看看皇上此时的脸色,去又不
敢动弹,只好低头跪着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孙云鹏为官多年,见过皇帝发脾气,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就算他心理素质好,此时也有些发慌起来,觉得自己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濡湿了。
天泽皇帝见孙云鹏跪在地上许久,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晃,知道他是在害怕,便结束了这猫捉老鼠般的逗弄。
“孙云鹏,你可知罪?”皇上沉声说道。
孙云鹏这才敢抬起头来,连忙拱手说道:“皇上恕罪,臣不知自己犯了何罪,请皇上明示!”
“哼,事到如今你还嘴硬!朕且问你,你执掌大理寺多年,并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可是最近这短短半个月来,京城连发重案!先是刘府出了人命,接着是尚书府出了事儿,你这个大理寺卿到底是怎么当的!”
孙云鹏连连叩头,口里说道:“皇上明察!依据微臣判断,尚书被杀一事和刘府的事儿应该是同一伙人干的,甚至连珍宝阁也可能和他们有关,这些人最近频繁出动,微臣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但是微臣直觉,他们肯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如果不出意外,京城里还会有别的大臣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