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不满的嘟囔着:“这一大早,老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万一等会儿汤药凉了,他又会责备我,唉,真是的。”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端着汤药想回厨房先温着,等过一会儿再给老爷送来。
桃儿刚想带上门,却发现书房角落的地上趴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她冷不丁看见吓了一跳,往日她经常来书房,可从来不记得角落里有过什么东西啊。
她因为好奇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她的面色陡然变得煞白,长大了嘴却半天发不出声来,过了半晌,才“啊”的一嗓子喊叫出来。
因为桃儿这一声尖叫太过凄厉,转瞬之间整个刘府的人就都被惊动了。
急匆匆跑在前头的是府里的家丁,紧随其后的是管家,上房的夫人和少爷也被惊醒,但他们是上等人,碍于礼仪,必然不能衣衫不整的穿着亵衣出门,便匆匆的换上衣衫,也奔出门来。
书房的门此刻洞开,家丁们黑压压的围了一屋子,此刻都寂然无声,似乎被吓到了一般。
刘少爷步履匆匆,此刻也赶到了书房,他见了门口这情形,心中纳罕,管家眼尖
看见少爷到来,连忙扯起嗓子喊道:“都让一让,少爷来了。”
家丁们连忙自动的让出一条通路,少爷走进房内定睛一瞧,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要不是一个家丁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恐怕他会当场摔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还不赶紧去找大夫!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刘家少爷稍微冷静了些,便对着家丁们怒吼道。
管家走上前来,低声哀痛的说道:“少爷,大夫来了也不中用了,方才我都查验过了,身子都凉了……”
刘少爷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听到门外那婢女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亲自来了?这……”
他听见娘亲来书房,顾不上多想,匆匆忙忙的迎出门去。
“娘,你怎么来了?”见了娘,刘少爷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她。
刘夫人面色阴沉不定:“子才,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书房围了这么多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子才耷拉下了脑袋,还未说话眼圈变红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自己的娘,正在酝酿语言,刘夫人却等不及要进书房去。
刘夫人不住的推
着刘子才搀扶她的手臂,嘴里不住声的说道:“都让开,让我进去看看。”
管家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书房门口,他抬起头来看着夫人,老泪纵横满脸泪水,倒把刘夫人吓了一大跳。
“老王,你这是做什么?你,好端端的怎么行这样大的礼?快起来。”
没想到管家非但不起来,扑通扑通几声,周围的家丁也一个接一个的跪倒在地上,个个低头肃穆沉默不语。
桃儿被这情形也吓到了,加上刚才那惊吓,此刻也不住的啜泣起来。
刘夫人实在忍耐不住,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老爷呢?老爷去哪里了?”
刘子才听见“老爷”二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终于嚎啕痛哭起来,他也跪在了刘夫人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娘,爹,爹,他出事啦!”
刘夫人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但她好歹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见过无数的场面和阵仗,今日之事虽然十分令人震惊,但她在巨大的震惊后,却是这群人里率先冷静下来的。
她面色冷峻的说道:
“你爹,在书房里出事了?谁先发现的?”
桃儿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将过来,趴在刘夫人的脚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夫人,是我,是我先发现的,我早上来书房给老爷送进补的汤药,老爷有个习惯,但凡在书房通宵处理公务,每日清晨必定会进补,以免身子亏耗的厉害……”
刘夫人见她罗里罗嗦的抓不住重点,心里气急,怒嗔道:“别说这这些没用的,赶紧说,你是怎么发现老爷出事的?”
桃儿被夫人这河东狮吼吓得一哆嗦,嘴皮子也利索了一些,忙说道:“是,回禀夫人,我今早卯时便来给老爷送汤药,一路来到书房并无任何异样,我在书房门口敲了几声门,屋内无人应答,我怕汤药会凉,便试探着推了推门,结果门没锁,我推门进去,就看到,就看到……”
她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刚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一幕着实把她吓到了。
刘夫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吩咐管家道:“将桃儿带下去,好生看管,千万别让她走失了,她是第一个发现老爷出事的人,也算是个证人,等大理寺的衙役来了肯定会找她问
话。”
桃儿见自己要被看管起来,误以为夫人将她当做凶手,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夫人饶命啊,此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我送的汤药老爷一口都没喝呢,我来之前他就死了啊。”
管家见这桃儿只顾着辩白自己,连“死”这般忌讳的话都在夫人少爷面前脱口而出,生怕再耽搁下去她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不中听的话来,赶紧冲着两个家丁使了个颜墨色。
那两个家丁会意,上前来一人拖住桃儿的一只胳膊,也不管桃儿在地上挣扎喊叫,硬生生的将她拖走了。
刘夫人以手扶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说道:“老爷在书房里吗?容我去看一看。”
刘子才连忙劝道:“娘,爹死状凄惨,你看了未免伤心落泪,如今人已经没了,虽然死者为大,但生者也要保重身体为要,你还是别去看了……”
“让开!”刘夫人沉声喝道,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却透露着一股威严,让刘子才不由的挪动脚步退到了一边。
刘夫人深呼吸了几口气,抬脚走进书房,她这一动弹才发现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