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讲完见老喇嘛的事,对老谭说:“我看你身体透支,耗损严重,还有高血压高血脂,这样下去不行,属于四十岁的人六十岁的身体,未老先衰。有时间应该去那里养养生,调理一下。”
老谭也感觉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每天忙饭店的事,只睡五个小时的觉,还得陪人喝酒,严重透支身体。他倒是想养生调理,可惜没时间。
“有时间的吧,现在还撒不开手。”老谭说。
“拿起容易放下难------没什么放不下的,有一天你放下得放下,不放下也得放下。早放下能锻炼一批好接班人,晚放下累死,到头来还放不下了。”大德智慧的说。
“是这道理。”老谭点头。
“你心不静,想事太多,且家事不合,难免所累。世事一层纸,揭开了啥都明白。
夫妻本结发,患难见真情。同林双飞鸟,大难各自飞。人之本性。
父母是养育之恩,给命之人,生时多尽孝,莫愧良心。何为孝,色难,顺者为之,做到足矣。
儿女是延续,有养育之责,将其抚养成人安家立业即可。多给子女留德,少给子女留财,此为正道。
朋友虽多,知己难寻。相交时与人为善,福虽不至,但祸事远离,问心无愧即可。
所谓事业,若只重名利,也就是一桩有赔有赚的买卖,成了富豪又如何?依旧一日三餐,一睡一醒,且心中不安,实属活不明白。
若当是一场入世的修行,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即是菩萨。任何一个大成功者都是宅心仁厚之人,眼在人上,心在事上,做的是善举,积的是功德。一日三餐可粗茶淡饭,一睡一醒自心安理得,当属活明白。”
老谭喝了口酒,然后把酒杯慢慢放下,苦笑了说:“可惜我还做不到这些。”
“所以你身体不好,你是看到了没看明白,想做了怕乱了章法规矩。何为法?就如何为道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存在着。莫着相,有时候放下也是为了更好的前行。”大德说。
老谭若有所思的点头,陷入到沉思之中。
从观音寺出来,小雨仍在缠绵着,空气中有着雨的味道和泥土气息,还有树木的清香。
老谭坐进车里,告诉司机去海东店,然后便点上一根烟,打开车窗,细细的雨丝飘进少许,带着清爽的空气。
轿车在马路上不急不慢的向前行驶,透过雨雾,街道两边商户的灯已经亮起,预示着夜晚的来临。
这个城市,经过一整天小雨的洗涤,在夜晚迎来了一片霓虹的闪烁,像一位打扮入时的美女推开家门,给人眼前一亮的激动与企盼。
轿车驶入西关南街,在一家叫“塞外食府”的饭店前停了下来。
饭店里没多少客人,很冷清。
饭店老板在上个月决定把饭店出兑,张宇过来谈了两次,大致定了下来,准备月底接手。老谭来过这地方,但没仔细看过,今天正好有空,准备进去看看。
下了车,由于是小雨,也没打伞,紧走几步进到里面。
整个饭店一层楼,四百平,左边是散台,右边是包房,后面厨房。格局不错,老谭就喜欢这样一层楼的店面,可以做明档厨房,卫生干净、通透明亮。
看有客人进来,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服务员问老谭几位,老谭说不吃饭,进来看看。
“你是老板的朋友?”服务员问。
“嗯,朋友。”老谭应承着。
“老板不在,打麻将去了,你给他打电话吧。”服务员说。
“不了,我看一下就走。”老谭说。
服务员也没再问,转身往吧台走去。
老谭先在散台区看看,然后进了一个包房,出来后准备去厨房,想想算了,心说反正已经兑下来了,人家老板还不在,不看了。
在他准备往外走的的时候,突然从厨房跑出一个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很是气愤样儿。这人看到老谭不禁一愣,马上住了嘴,并且低了头。
老谭也是一愣,随即笑了。
这人是苏娅的弟弟——那个扎了老谭一刀的莽撞小伙儿。
只是不知道他咋跑饭店来了,看样是在这里工作,因为身上穿着厨房的工作服。
“你在这干?”老谭问。
“嗯,昨天------才来。”小伙儿操着不流利的汉话说。
“跟人吵架了?”
“他们------欺负人!”小伙来气的说,看样是压着脾气,估计要是以前早动手了。
老谭看他那样是打算不干了,于是问:“咋地,不打算干了?”
“不干了。”小伙硬气的说。
“不干上哪去?准备找你姐去呀?”
“不,不知道上哪------”小伙儿有些泄气的道。
老谭看着他觉着怪可怜的,其实这孩子就是有点直,脑袋不转弯,但冲他为姐姐不问青红皂白的捅自己一刀能看出是个有爱的人,你要是对他好,他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样的人头脑简单,但能分出好坏。
“跟我走吧,我正好去你姐那个店。”老谭说。
“我------不去------”小伙儿支吾犹豫,看来是不好意思。
“走吧。”
老谭说完转过身往外走,小伙儿愣怔了一下,跟着走了。
小伙儿叫宝利图,虽然老谭没追究他任何责任,但还是在里面关了三个月。出来后工地上不要他,苏娅给找了个饭店活,没干几天不干了,苏娅叫他回老家,并给买了车票,但他没回去,转来转去到了塞外食府,结果干两天又下岗了。
他是有身蛮力,但脑子不好使,干单一的活还行,一旦复杂点儿、磨叽点的不行,显然饭店活不适合他。
老谭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不知道,只要是出力气的就行。
老谭想了想问:“会煮饺子吗?”
“不会。”他回道。
“学呢?”
“那能会。”
“能听话不?”
“能,能。”
小伙儿虽笨,但听出老谭想要叫他煮饺子的意思,赶忙点头答应。
老谭带着他来到海东店,苏娅见着先是吃了一惊,当听老谭说要弟弟在这里学煮饺子之后,赶忙说不行,她是有些怕这个总惹祸的弟弟了。
老谭笑笑,把厨师长刘师傅和孟梦叫来,跟他俩说明情况,然后把宝利图安排进面点间学煮饺子。
当然,刘师傅和孟梦对留下这个莽汉有些不情愿,包括面点间的人也都不情愿。都知道这是个二不愣,沟通起来都费劲,在一起干活还不得气死?再说了,连老谭都敢捅,谁敢惹乎他?
这不是来个煮饺子的,而是来个爹。但老谭说了都不好反对,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老谭看出大家的不情愿,于是对宝利图说:“给你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发脾气,这些人都是你师傅,叫你干啥干啥,不许顶嘴。”
宝利图赶忙点头答应。
“第二,不许动手打架,你要是敢动手的话就立马滚蛋。”老谭严肃的说。
“我已经不动手了,我保证。”宝利图保证道。
“第三,必须遵守规章制度,不迟到不早退,听从安排,服从领导。”
“我能做到。”
老谭在宝利图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干吧,别给你姐丢脸。”
莽汉虽不灵光,但此时的眼里也出现了两坨热乎乎的东西。
老谭看看他没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只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叫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孩子露宿街头。
何况他本来就不记恨这事,只是做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