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不约而同的停了脚步。
赵姐仰着头脚步轻移,站到了老谭面前看着他。
“抱抱姐。”她说。
老谭把赵姐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赵姐环了老谭的腰,脸贴进他的胸膛,头抵在他的下巴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世界安静了,海风轻抚波浪,大海变得温柔。
“谢谢你来陪我。”赵姐说,头没抬起,依然闭着眼睛。
老谭没说话,轻抚赵姐的头发,心中充满怜爱。
说实话这一刻他很享受,也很纠结。。
这一刻的赵姐不是姐姐,而是一个女人。
可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她是姐,和家姐一样的姐,抱抱可以,不能想别的。
但现实情况是他是男人,赵姐是女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有感情的,何况还是交情非常深、关系非同一般的两个人。
如果让时间回到二十四年前一切从头再来的话,两个人也许会冲破年龄限制走到一起成为一家人,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雅茹和林燕。
只是命运交错让两个人阴错阳差,又分开十年彼此失去消息,天各一方。
赵姐从老谭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道:“姐一直盼着你来。”
“这不来了吗。”老谭说。
“也不知道咋的,打你姐夫走后心里没着没落的,连个说话人没有,就盼着你来------现在就你一个知近人了------闺女也行,但有些话不能跟她说,说了她也不理解。”
“跟我说。”
“你又不总在跟前儿------姐挺想你的,总惦记着。不知道你信儿也就那样了,心也就死了。打知道后就一直掂心成事似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总想,盼着你早点好,啥事没有,健健康康的------”
赵姐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像孩子似的拿手背去揩,揩完了接着说:“我总叨咕你,叨咕的你姐夫都吃醋了。说我想的话就去看呗,也没人拦着。
我知道他咋想的,之后就不在他面前叨咕了。他是好人,老实巴交的,不多言不多语,对我还好------我还以为得走到他前头呢,谁成想他先走了,哎——”
老谭揩去赵姐脸上的泪,说:“他去那边也是好人。”
“姐就在你跟前儿哭,在别人跟前儿不的------你护姐,姐在你身边心踏实。”
老谭心疼的把双臂搂紧,向赵姐传递着温暖。
他说:“那就好,证明我没白来。”
赵姐情不自禁的再次仰了头,把搭在老谭腰间的手抽出来向上伸,环了老谭的脖子,然后充满热情的看着老谭。
老谭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内心挣扎了一下,下意识的避开了赵姐的眼神。
“哎——”
赵姐悠悠的叹息飘散在升起的温度里,被温柔的海风包裹着融化掉。
老谭禁不住后悔起来——应该给赵姐温柔的回应,给她安慰,而不是这般虚伪的、道貌岸然的躲避。这时候的赵姐和当年老吴走的时候一样,孤独、无助、需要安慰、陪伴、呵护。
他把目光转回,看到了赵姐脸上的泪。
他的心颤了一下,再次把赵姐搂紧,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脸颊。
似乎在等待这一刻,赵姐热切的回应着,犹如受伤的小孩儿等到了大人的关心与抚慰,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两个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和躲闪着嘴唇的接触,但又都在矛盾的激动中急切的寻找着。
当四片唇终于碰触到一起的时候却又猛然分开,似乎碰到了十分禁忌的东西,留下一阵心悸的跳动。
拥抱的双臂如同意识到犯了错误般的下意识的分开了,两双眼睛闪着忐忑,不知该看向何处。
尴尬瞬间产生,都很囧。
似乎海风都不温柔了,吹在身上有了寒意。
很长时间俩人都没有说话,脸红心跳的尬立着。
许久,老谭首先打破尴尬的沉默,说:“凉了,回吧。”
“嗯。”赵姐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应承。
两个人转身往回走,虽相跟着但有了心照不宣和不可查觉的距离。
老谭的心仍在狂跳,却也庆幸自己没有跨越雷池。心说话依仗止住了,这要是没止住得多尴尬,以后咋有脸见人。
而赵姐似乎也如是想,有了不好意思,没有像来时那样主动地跨老谭的胳膊,一路上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老谭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心一平静脑袋也清醒了,觉着这样不好,有些冷淡了赵姐。
便笑了,主动上前搂了赵姐的腰。
在他的手触碰到赵姐的腰时赵姐整个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绵软下来,并抬了头热切地看了老谭一眼,随后马上低下。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但行为上自然了,也和谐了。赵姐偎着老谭,老谭半拥着赵姐,不知道的绝对以为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回到住处老谭跟赵姐说了声困了睡觉,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赵姐站在脚地上笑了笑,随后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一身睡衣的出来,先是到酒柜里取了红酒,接着坐进沙发把红酒启开,倒了一杯。
“弟,出来陪姐喝一杯。”她知道老谭不会睡觉,冲着房门喊。
老谭叼着烟出来了。
赵姐微笑着对老谭举杯,说:“红酒有助睡眠,喝一杯再睡。”
“你现在真成酒人了。”老谭说着在赵姐身边坐下。
赵姐给老谭倒了一杯递给他,说:“养成习惯了,睡前得喝一杯。”
老谭品了一口道:“喝不惯,不如白酒好喝。”随后笑了一下,“呵,有点小奢侈。”
“奢侈啥,又不总喝,就睡前一杯。”
“不喝睡不着呀?”
“嗯------躺床上脑袋总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千年谷子万年糠的,喝点儿酒迷糊迷糊睡得快,还香。”
“别喝多了。”
“嗨,喝多该好了,主要是喝不多------”
“你是一个人发孤,身边有个人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人那好找呢?不对心思的不行,性格不合的不行,生活习惯不同的也不行------像我这岁数看着不咋地,快成老太太了,毛病还多呢,挑拣大。”赵姐说完笑了,笑中带着些许凄楚。
“主要是生活阅历太多,一般人不入法眼。”老谭说。
“哪呀。”赵姐摇了摇头,说:“其实姐和你一样,你是怕身上的病哪天复发了而不敢找人一起过,怕把人家坑了。”
随后她把双手摊开给老谭看,说:“姐是命硬,断掌克夫,找一个死一个,到现在不敢找了,怕再把人家克送走------”
“你这是迷信。”老谭说:“人的寿数是一定的,井里死河里淹不着。林燕还断掌呢,我和她过这些年也没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