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顺着那起起伏伏的胸膛看上去，一张精雕细琢般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吹弹可破的肌肤，樱花般的唇色，高挺的鼻梁，这绝对是个容貌不凡的男人。可唯独那双黑玉一般的眼睛似射出一道道寒光，冷的让人汗毛直立。
“我......”顾鸢想解释，可又一时语塞，“昨晚......”
“昨晚什么？”冷冰冰的语气，像是他昨晚并没有和自己共度一夜。
“我的衣服......”
“哦，我扔了。”
本身就穷困潦倒的顾鸢，怕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吃糠咽菜了。可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能让这个男人把自己的衣服都扔掉？
想到这她脸上开始泛红，蔓延到了耳根。
“那个......”顾鸢一面想搞清楚自己昨晚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一面又羞于启齿，“请问出口在哪里？我想回家了。”
最终她也只像是乖乖兔一般挤出这么一句话，没有原本想象中的反抗和激烈的争吵，因为回想昨夜之事的害羞，就够她消化一阵子了。
“你昨天吐在我车和衣服上的清洗费。”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把发票甩在茶几上，“付了就可以走了。”
“司机大哥，我......我还没追究你昨晚把我带到这儿的事呢！”顾鸢一听要她掏钱，顿时胸中一股怒气，不能等到出去了，现在就得要个说法！
“司机......大哥？”男人脸上晃过一丝冷笑，随即掏出一根香烟，夹在纤细的手指之中，“你自己想想吧，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只会带走你。”
他点燃香烟，房间里逐渐弥漫开那股有些呛人却略带香气的味道。
顾鸢一下慌了神，警察都不怕？难道是混社会的大哥？还是保命要紧啊！
“嘿嘿，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啊！不就是清洗费嘛，我赔我赔。”她悻悻拿起发票，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呼吸困难了。
“清理车上的呕吐物要三万？一件破西装也要两万？你这是赤裸裸的抢劫吧！”顾鸢将发票朝那男人扔过去，发票丝滑的从他鸡蛋膜一般白皙的脸上滑落。
“顾鸢是吧？”男人掏出一张身份证，正是顾鸢的。
不顾她惊讶的神情，男人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跟我来。”
顾鸢不知道男人是何用意，但还是跟了上去。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两人的距离不远，但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的人气儿，这分明就是一座冰雕啊！
男人打开门，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说道，“顾小姐大可以直接离开，我会直接报警，我们请警察来解决吧。”
报警？警察解决？顾鸢感觉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或许那台车的清理费就是三万这么贵？又或许他的西装真的值两万？
“别别别，大哥！”她一脸难看的颜色，“我付钱。”
男人将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五万收款二维码伸了过来，顾鸢慢吞吞的拿出手机扫码准备支付，支付密码一输入，屏幕提示：“余额不足。”
原本已经攒够五万块的顾鸢想起，奶奶看病吃药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
“大哥，我钱不够。”顾鸢从脸上挤出假笑，对那男人说。
“你有多少？”
她点开余额，1565块2毛4。
“看来我今天是还不了钱了，大哥，要不我给您写个欠条？”顾鸢也不知道这座冰雕能不能同意，但自己真的口袋空空，没有别的办法了。
男人沉默了许久，终是开了口，“一个月内付清。”声音像是带着一把冰剑刺向顾鸢。
“一个月？”她不可置信，一个月自己不可能搞得来五万块！她只能小心翼翼试探，“要不六个月？”
许是男人看出她确实没什么钱，也妥协了，“三个月。我犯不上和一个女人纠缠半年。”
顾鸢想了一下，在健身房卖几节私教课一次能赚5000，三个月的时间勤奋一点还是有希望的，大不了自己中午再去饭店打一份工就是了。
“好，大哥，有纸笔吗？”
顾鸢写好了欠条，递给那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欠条，却没抬眼看她，直接说，“走吧，记得还钱。”
顾鸢走到男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说，“对不起啊，能把身份证还我吗？”
“不能。”男人说完把她推出了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鸢气的牙痒痒，怎么会有这么没有人情味的男人，要不是冲着那张脸，她简直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走出小区，顾鸢电话铃声响起。
是奶奶催她回家了。
周六早上顾鸢都会雷打不动的回家，在家陪奶奶做饭吃饭，出门遛弯，度过愉快的周末再在周日晚上回到学校。
“奶奶，我回来啦！”顾鸢还没进门就兴奋地叫着。
“快来快来，奶奶给你蒸了包子，趁热吃！”
房间里充满着包子的香味，顾鸢享受似的闻了一下，“哇，奶奶做的包子比之前的更香啦！”
“坏鸢鸢，就会逗奶奶开心。”奶奶微微笑着，抚摸着她滑溜溜的头发，“我们鸢鸢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你那亲生父母造的什么孽，竟然不要你......”
奶奶说着，眼睛里又闪起了泪花，顾鸢知道，她又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了。
“我有奶奶就够啦！”她故作坚强的一把抱住奶奶。
要说她没有想过去找亲生父母，那是假的。但每每当她想去找的时候，又害怕起来。自己并不是和父母走丢了才找不到他们，而是妥妥的被他们遗弃了。
二十二年前，一个飘着雪的冬日早晨，奶奶在一棵松树下发现了被冻得发紫的小顾鸢，看起来刚出生没几天。
当时她的襁褓里有她的生辰八字和一只小小的纸糊的风筝，可究竟她的父母是谁，至今都是个谜。
那时的奶奶已经接近五十岁，看到这可怜的女娃心生怜悯，便自己靠着每天早上卖包子将她养到了现在。
奶奶有个现今年近五十岁的儿子，因不同意她养顾鸢，搬到了很远的地方，很少来看她。
“可奶奶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能不担心你接下来的生活啊！”奶奶抹干了眼泪，拿起一个包子，递给顾鸢，“你一定饿了，还是先吃早饭吧。”
顾鸢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嘴角沾满了肉馅的汤汁和残渣，奶奶拿手帕帮她轻轻擦拭着，祖孙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温暖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