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灯光算得上旖旎，温漫躺在闻彦川的腿上，仰着头看着她，眼里被光映的亮晶晶的。
只是投影仪和音响上播出的喜剧片有些不符合当下的氛围，总有些难以暧昧起来。
温漫看着闻彦川许久，后者则是凝视着她那双眼睛。
“闻……”
温漫张着嘴，努力了半天，还是叫不出闻彦川的名字。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里多了分纠结。
闻彦川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十分温柔，像是九十年代香港复古的唱片机一样，磁性悠扬。
“叫不出口？”
温漫点了点头，身子向闻彦川怀里又凑了凑，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声音带了些小小的沙哑。
“总觉得就这样叫闻先生的名字很不礼貌……闻先生身上有一种让人觉得‘德高望重’的感觉，令我产生了即便是称呼一遍名字，都有种冲撞了的错觉。”
闻彦川闻言失笑，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在温漫的头上敲打了一下。
“德高望重？国语怎么学的？”
温漫抬手捂着额头：“我总是这样想。”
闻彦川拉下温漫的手，细细查看了方才被自己轻轻敲过的地方，确定了没有泛红以后才说道：“我年纪有那么大？”
温漫认真思考了一下，三十四岁……不，过了年，就要算三十五岁了吧？
她认真的思考着，三十五岁年纪的男人算不算老。
见她犹豫那么半天，闻彦川忍不住又捏住了她的脸颊，微微用力收拢，温漫的嘴巴就嘟了起来，像是只鼓气的河豚。
“觉得我老？”
温漫轻笑一声，伸出雪白的双臂环绕住闻彦川的脖颈，凑上前轻轻亲吻了一口：“闻先生有韵味。”
说白了，还是年纪大。
闻彦川失笑，捏着山根叹了口气：“抱歉，看来我不得不去重视一下年龄的问题。”
两人相依偎着，温漫连电影都不看了，坐在闻彦川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腻歪着。
闻彦川亲了一口温漫的眼皮，声音低沉：“等你想改的时候再改。”
他不去可以逼迫温漫，她这样的性子，逼迫不来。
“想要一间电影院这样幼稚的想法是在小时候，小的时候想要的东西都太多，总觉得长大了就什么都拥有了，但后来发现，其实长大了以后，想要的东西会更多，而郁郁不得的更是数不胜数，那种小孩子气的愿望，就不劳烦闻先生挂在心上了。”
温漫的头靠在闻彦川的肩膀上，一手还抚摸着闻彦川胸口的衬衫布料。
闻彦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比如呢？”
温漫失笑一声，将脸埋进了闻彦川的脖颈里，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太多了。”
她没有抬头，语气懒洋洋地问闻彦川：“闻先生有吗？”
闻彦川将温漫的手包裹在掌心当中，温漫不老实，想要挣脱，两只手辗转着，最后变成了十指相握。
“没有，但遗憾有。”
以他的能力，没有什么是想要却得不到的，更不会郁郁不得。
温漫来了兴趣：“哦？”
“闻先生也有遗憾？”
闻彦川垂着眉眼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手，心里有种熨帖感，他没什么好隐瞒，薄唇轻启，讲起了以前。
“小的时候和叔叔的商队四处游走，去过很多个国家，甚至在那趟经商旅行中，幼稚地规划过自己以后的生活版图。”
温漫顿了一下，从闻彦川的身上爬起来，她看着闻彦川，问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对吗？”
闻彦川拉过温漫重新靠回自己的怀里：“这在闻家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闻彦川没有解释，又继续说道：“当我们的船队经过一片小岛，当地的经济情况可以用极为恶劣来形容，我们在岛上的码头遇见了一个甚至连红灯区都算不上的……”
说到这，闻彦川停顿了一下，他暂时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但温漫却瞬间明白了。
“当地有很多穷困人口，他们把自己的女儿卖出去，抑或是送到那种地方，当时有一个只比我大两岁的女孩，用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对我进行求救，跪在地上拉着我的手一直哭，我叔叔说，从我下船的那一瞬间，那个女孩子就知道我们是有钱人。”
“我很想帮助那个女孩子，但商队要继续前进，买下她们又能怎么样，只要不离开那个地方，她们的命运依旧如此。当时那个女孩已经患了很严重的梅/毒，我叔叔坚决拒绝了她们上我们的商船，最后我留给她们一些钱，然后独自一个人在船上度过了寒冷的夜晚。”
闻彦川的声音低沉磁性，但是一卷黑胶录像带一样，慢慢地诉说着一段故事。
温漫听的入迷，她问闻彦川：“闻先生那一夜在想什么？”
闻彦川摇头，只是拿起温漫的手亲了亲：“什么都没想。”
“我叔叔后来告诉我，拥有怜悯心很正常，但在自己没有能力做好帮助人的一切时，不要对任何事物产生可怜。”
温漫蹭了蹭闻彦川的脖颈：“这个遗憾也成就了闻先生。”
闻彦川低声应了一声：“或许是吧，我把那份怜悯扔在了那座小岛上，后来就极少为某些事物而感到可怜，这也算是一种遗憾吧，不过后来也因为我极少的怜悯心突然活跃泛滥，也让我捡到了一个贪嘴还不老实的小狗。”
温漫听着爬起了身子，她看着闻彦川，眼里迸发出一道亮光。
“小狗？养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闻先生说过。”
闻彦川看着温漫认真的模样，一瞬间失笑。
他眼底含笑地看着温漫，形容着那只小狗。
“是一只长毛小狗，长得很漂亮，眼睛很大，除了很贪嘴以外，还喜欢到处老跑，没有养在哪里，她不听我的，凶起来会呲牙。”
温漫听着闻彦川的描述，都对这只小狗产生了兴趣。
“有的小狗在外流浪的时候会受到伤害，难免对人产生不信任，但既然是漂亮的小狗，那闻先生一定很喜欢吧。”
闻彦川没有回答，只是含着笑意看着温漫，眼底地笑几乎要溢了出来。
温漫看着闻彦川的神情，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微微歪着头，质问着闻彦川：“闻先生在哪里捡到的那只小狗？”
闻彦川轻笑，看着温漫的眼睛回答道。
“巴黎的时装周，那棵金黄色的梧桐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