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今柠他们小组因为人多，所以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小组，带队老师对他们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去大巴车坐一会，等会我叫你们。”
“好。”岁今柠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和言之礼一起往大巴车的方向走。
途中路过了一个小型花园，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个老爷爷，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朵，走近一看，是那个下棋的老爷爷，
他双手扶着拐杖，笔直地坐在长椅上，给人一种十分正直磊落的感觉。
可能年纪有些大了，听力不是十分灵敏，以至于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三个人都不知道。
他坐在阳光下，一动不动，显得异常孤独。
他们十分默契地一言不发，不想打扰到老爷爷，总觉得此刻的他陷在自己的回忆里。
直到一阵风起，别有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爷爷闻声转过头，依旧挺着背。
别有才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鼻子有点痒没忍住。”
老爷爷视线落在言之礼脸上的时候，眼睛里有了微光：“小同学，你还没走啊？”
言之礼点点头，踌躇一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爷爷，您坐在这不冷吗？”
老爷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坐下，好像生怕他会不见了一样：“不冷，我特意加了件保暖衣。”
接着老爷爷又说：“我刚刚看日历才知道，今天是我孙子的生日，但他们学校不准拿手机，他爸妈又没时间去看他，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买点好吃的。”
“他很懂事的，遇到困难不会吱声，学习也很努力，也从不向他爸妈抱怨，我和他爸妈已经很久没陪他过过生日了。”
“今天不同，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是他人生的一大跨越，过了今天他就成年了。”
说着说着，老爷爷眼泪婆娑，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们太对不起他了。”
站在一旁的别有才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大气不敢出，怕一不小心吸鼻子吸出鼻涕声。
岁今柠则是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亲情更令人动容的？
言之礼垂着眼眸，抬手拍了拍老爷爷的后背，极轻极缓：“爷爷，您有您孙子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吗？”
岁今柠不得不承认，言之礼有时候是真的很温柔。
闻言，老爷爷眼睛里像是投进了一束光：“他爸妈有。”
说完，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但他俩是个忙的，不到晚上是接不到电话的，我打过了。”
事情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过了半晌，言之礼又问：“那您知道他班主任的名字吗？”
老爷爷摇摇头，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一般：“我只听他爸妈提起过，好像是姓陈。”
言之礼点点头：“那您孙子叫什么呢？”
“我孙子名字很好听的，叫余奕。”
确实挺好听的，岁今柠心想。
“爷爷，您介意我替你去看望您孙子吗？”言之礼十分有礼貌地询问。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老爷爷擦干了眼泪问。
“不会。”言之礼摇头浅笑：“爷爷，您知道您孙子是哪个班的吗？”
老爷爷摇摇头，有些愧疚：“不记得了。”
言之礼又问了老爷爷他孙子在哪个学校上学，还好老爷爷记得学校名字，然后告诉了他。
别有才见状，似是有意又像是无心，低头在岁今柠耳边说：“言哥也太善良了吧。”
岁今柠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言之礼的侧脸。她一直觉得言之礼是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类的，此刻又觉得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
老爷爷很想让言之礼给孙子带个蛋糕，但想想身上并没有钱，只好憋在肚子里，遗憾和失落久久不能消散，最后只能化为一句：“谢谢。”
“爷爷，快回去吧，屋外凉。”
岁今柠见两人话说的差不多了，适时提醒。
老爷爷这才看过去，见是岁今柠，脸上笑意更浓了：“闺女，你也在啊。”
岁今柠笑笑，向言之礼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劝劝老爷爷，言之礼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开口劝他：“是啊，爷爷，屋外凉，天快黑了，加一件保暖衣也会冷的。”
老爷爷见言之礼都开口了，也十分听话地起身：“好好好，我进屋去，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当志愿者啊？”
言之礼和岁今柠对视一眼，笑：“下次学校再组织的时候，我们一定来。”
“对，爷爷到时候应该还记得我们吧？”
老爷爷笑的慈祥：“当然了，别看我年纪大了，记性好着哩。”
几人一起笑。
这像是两个约定，种在了三个人心里。
一个约定是言之礼、岁今柠和老爷爷的。
一个约定是言之礼和岁今柠的。
夜幕降临，其他小组也都陆陆续续完成了任务。
带队老师领着同学们上了车，各自坐稳后，大巴车启程了。
岁今柠还是坐在言之礼的旁边，她用手轻轻抠着前一个座位靠背，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等会就去吗？”
“嗯，不过得先回学校。”
“我和你一起去。”岁今柠将头贴在前面的座椅上，偏头看向他，语气里有些恳求的意思。
言之礼大手一捞，将她按回座位：“好好坐着。”
顿了顿他又说：“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
“没事，反正我现在回宿舍也没什么事。”
窗外的霓虹灯光从窗户钻了进来，五颜六色的映在岁今柠的脸上、身上，明暗对比下，她的眉眼更加深邃。
“行，”言之礼看着她，眼睛里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你需要回宿舍拿什么东西吗？”
“不用。”
“那我们下车后，直接出发。”
“好。”
说完没多久，岁今柠便眼睛耷拉着睡了过去。
言之礼摇头失笑，应该是累了。
还要固执地一起去，真是…
岁今柠是个感性的人，很容易共情，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心里却十分柔软。
你对她好，她会加倍对你好。
当然，她被伤害的时候，绝情起来也是真的决绝。
车停在学校公告栏旁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车一停，岁今柠像是能感知到一样，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外，又偏头看着言之礼，可能是因为忙了一天，声音有些哑：“言之礼，我们到了吗？”
言之礼一路都没怎么睡，这会儿精神不错，单手将岁今柠的包拎过来：“嗯，我们等会儿再下车。”
“哦。”岁今柠点点头，百无聊奈地望向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