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魔教教主已经离开,但太多记忆却在苏清欢脑海中来回闪现,让她脑子差点炸开。
一会儿是那个红衣孔雀男温柔专注地给她折下枝头的花,一会儿是对方狠辣无情地将她丢到乞丐群中糟-蹋。
——原来苏小姐也喜欢这一片赤色莲花?不过苏小姐你长得这么好看,站在这花海旁边,衬得这花都黯然失色。
——苏小姐觉得本座有必要哄你吗?时至今日,本座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比花娇。
——苏清欢,本座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你在自作多情!要不是你侥幸跟媚儿长得相似,本座才不会把你当做媚儿的替身消遣那么久!
——媚儿你别生气,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更没有碰过她!
——媚儿你不信?我把她丢给一群乞丐,媚儿你陪我看戏好不好?媚儿乖,别哭了……
魔教教主那双桃花眼妖冶潋滟,可以在无形中让你以为是全世界那个最幸福的女人,也可以眨眼之间送你下地狱。
温柔残忍,集于一身。
……
苏清欢嘴唇发抖,手也不受控制地迸出青筋。
她起初接收这些记忆的时候还没什么,然而当看到那个魔教教主本尊的时候,这些记忆联合着原主的怨气层层逼来,让她直犯恶心!
——原主不甘受辱,自断心脉的时候才十八岁!
她对于大师兄云渺的感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式的懵懂初恋,但是对于刚刚那个红衣孔雀男,却是真正刻骨铭心的深爱!
就像一个被丢到大海中的无助旅人,把魔教教主当成了唯一一块可以飘到岸边的求生木板,结果最后却被狠狠抛弃。
越是被当做救赎的爱,被背叛后,就越是恨得强烈。
看到小狐狸那越来越不对劲的神色,还有嘴唇泛出一片乌紫,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湛尘凤眸一惊,几乎是立刻厉喝提醒道。
“清欢施主,静心凝神!”
一袭白色僧衣的男人双手合十,慈悲而关切地念诵着佛经。
从《清心咒》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手中小叶紫檀的佛珠微微转动,像是在无形中形成一种玄妙的氛围。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白衣僧人的声音就像是一泓清泉,小狐狸本来心中心魔丛生,但此时此刻,忽然就被人从那种怨憎里拉了回来,恢复理智。
“湛尘大师,谢谢你。不然的话我可能真要走火入魔了。”
衣衫灰扑扑的少女像是有些失落般地一笑,她强自展颜的样子,看得湛尘忽然就有些心浮气躁。
哪怕是之前惊鸿一瞥苏清欢要跳河的时候,这个女孩子转过头来,那双黑色的星眸仍透露着几分狡黠,然而现在眼中灵气不再,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白衣僧人抿了抿唇角,十分认真地开口。
“清欢施主,我不知道你跟刚刚那个魔教妖人有什么牵扯,但你应该振作才对。”
在湛尘眼中看来,还是神采飞扬的样子更适合苏清欢。
湛尘犹豫了两秒,而后又认真地望着小狐狸,神色诚恳地开口。
“如果清欢施主不介意的话,可以将心事告诉小僧,也许我能替清欢施主你开解一番。”
……
小狐狸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毛。
“湛尘大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莫非是喜欢上我了?”
“……”
明明刚刚气氛还很严肃,白衣僧人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一脸落寞的少女,此刻就有心情调-戏自己了。
他神色尴尬,双手合十在身前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看清欢施主都有心情拿小僧取笑了,想必清欢施主也没有什么真正需要开解的烦恼。”
“谁说我不需要?”
苏清欢轻咳一声,忽而伸出手,拉住白衣僧人的袖子。
在对方惊愕的眼光中,她神色殷殷。
“湛尘大师,你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我要讲的东西,有点沉重。”
明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可是看着小狐狸那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眼神,湛尘心一软,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好,你说吧。”
一狐一僧人就这样坐在篝火前,苏清欢奸计得逞,将脑袋乖乖地靠在了白衣僧人的僧袍上。
男人肩膀宽厚,苏清欢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母亲是用很卑劣的手段才怀上她的,还杀了我母亲。十八年后,我妹妹找了过来,联合三个坏人,又杀了我父亲,还给我种下很恶毒的蛊。”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想去江南也是想请了空大师为我作证。而刚刚那个魔教教主,就是其中一个坏人,其他两个则是伪善的正道人士。”
一袭白衣的僧人听到这席话,顿时一怔,其实这个故事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他可从没听说过魔教有跟正道大侠勾结。
更何况,这三人为什么要针对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乞儿?
“你不信?”
苏清欢自然也看懂湛尘眼中的疑惑,她正想再说什么,结果湛尘骤然拉住了她的手,开始把脉。
“不,我当然信你!”
脉象浮动,确实像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白衣僧人皱眉,他定定地望着苏清欢,对视着女孩的眸子,她的眼睛,就像是世上最明亮最清澈的星子。
但湛尘没有想过,一个人经历丧父丧母之痛后,还能有这样干净又坚定的眼神!
——苏清欢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模样,本该是在父母膝下最受宠的时候,然而命运却……
他越是这么想,心脏某处,就越隐隐地痛了起来。
“清欢施主,你说你中了蛊……我能有办法帮到你吗?”
小狐狸话里有话,神色古怪地望着对方。
“湛尘大师,咳咳……你真的想帮我解蛊?就算付出一切你也愿意?”
白衣僧人神色诚恳,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湛尘一直觉得舍己为人是一种修行。
“自然是愿意的——”
苏清欢地望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只觉得一阵心浮气躁,脸蛋也一点点热了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后悔!”
见白衣僧人毫不犹豫地点头,苏清欢陡然抬起头,直接朝湛尘淡色的唇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