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言同田雪梅成亲后,田隆怕自己脸上无光,强令龚言关掉“阿言银饰店”,一番操作后,在军中给龚言安排了一份闲差。
这会儿,龚言经营的银饰店风生水起,直接关闭店门,心中诸般不舍。他好说歹说的,田隆才同意他把银饰店转手。
龚言自知自己从相貌到家境,没有一样有优势(不然的话,他早就同刘素娥结为夫妻,哪有田雪梅的事呀?),便暗自打定主意,去了军中后,好好努力,闯出一番事业,让周围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先前张羁教他习字、记账的能耐,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处。他对张羁心存感激,临去军中前,挑了几样贵重的手饰品,去张府拜访他。
对于龚言的到来,张羁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先是恭喜他成家,有一个好岳父,夫人长相俊美。
龚言心里哭笑不得,嘴上还是说了一些漂亮的话,说如果没有张羁的帮助,他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张羁说,他也是受人所托,刘素娥已经入王府陪伴襄王,说白了已经是襄王的夫人了。他龚言如今也有家室了,最好把过去同刘素娥的点点滴滴给忘掉,过自己的生活,这样对大家都好。
襄王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王爷,若是换成心狠手辣的,他早就出了意外,哪有机会站在这里同他说话。
刘素娥性情温和,心思细腻,倾国倾城,不是他龚言能够惦记的,她对龚言无意,否则,也不会同他兄妹相称。
他知道龚言很难忘掉刘素娥,心中有她一席之地,这不是好事。喜欢漂亮的媳妇,人之常情,但是要看人,有些时候,有些人,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张羁怕龚言犯糊涂,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做傻事,便把事情挑明了,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怎么说,他也教龚言识字,习兵布阵,有一段时间了。从某方面来说,龚言算是他的半个徒弟了,他也不忍心龚言一时犯糊涂,出了事!
其实,龚言早就想通了,自从开口劝刘素娥随赵宗钰入王府那刻,他就已经想通了。刘素娥那么完美的姑娘,也只有襄王配得上她,能够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张羁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他听的头都快要胀起来了。丢下首饰后,赶紧跑回了田府。
田隆怕田雪梅婚后受委屈,便把田雪梅留在府中,让龚言搬来国公府,另外安排宅院供两口子婚后居住。
田雪梅同龚言成亲后,还是居住在国公府,跟平日里一样,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龚言相貌丑陋,她对这个夫婿很不满意,自打绣球抛到龚言身上那日起,她再也不敢出门了,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笑话她。
她偶尔上街购买胭脂水粉,都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后来,她索性不在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抛头露面。
需要购买什么,便列个单子给身边的丫头,由他们帮着采购。这些都是拜龚言所赐,因此,她便把受到的委屈,全部撒在他身边。每天总是找各种借口,刁难挖苦他,吓得龚言不敢同她同床共枕……
今日,龚言处理好银饰店的事情后,顺便拜访了张羁,回来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田雪梅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不让龚言进膳不说,同龚言争吵了几句,便吩咐家丁,把他关在屋外吹风。
如今到了露秋的季节,汴京的白天并不怎么冷,但是夜晚却是冷风嗖嗖。龚言衣着单薄,卷缩着身子站在屋外,一阵阵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他忙碌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这会儿肚子早就饿的眼冒金星,连哄田雪梅的力气都没了。
站在刺骨的寒风中,他冷不住又想起来,惜日同刘素娥在一起,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刘素娥纵然不喜欢他,不愿同他结为连理,亦不会苛责他,平日里同他生活在一起,视他如长兄,即使不能结为夫妻,亦是很温馨。
若不是华阳那边,张员外容不下他同刘素娥,又何须千里迢迢的来到汴京?
倘若没有来汴京的话,他们就不会同襄王相遇,刘素娥也不会被看中,入襄王府陪伴赵宗钰。
曾经,他心里还存了一丝幻想,一直以来他都很努力的打拼,只希望能够改善生活,刘素娥能够接受他,同他长相厮守……
这一切,随着刘素娥入襄王府,而化为泡影……
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龚言心中万分悲凉,府中来来往往的仆人和侍女,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活计,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他是国公府的大姑爷,却连个仆人都不如,甚至还没国公府中的猫和狗值钱呢?
墨玉堂。
“潘明!那愣小子,还在屋外吹风吗?”书案前摆了几本兵书,潘隆连书页都懒得翻,心思貌似没在书本上。
“嗯!看样子一整天没歇息过,再这么下去,到明晨,估计要废了!”潘明道,他有些不甚明白,田隆为何开始关心起龚言来。
之前一直是很不待见的,至少在大小姐成亲前,一直都不喜欢他。
“把他叫来书房,吩咐膳房那边做几道像样的菜,就说我要吃夜宵!”田隆吩咐道。
“是!”潘明应了一声,就退出墨玉堂,忙去了!
“唉!”潘隆叹了口气。
他戎马半生驰骋沙场,杀伐果断,自己掌上明珠婚姻大事,却安排不好,整了个磕绊的做东床。
今日若不是收到襄王的书信,他才懒得理那磕绊的东西,女儿不喜欢,任他自生自灭亦可。
少顷,潘明带着龚言进来墨玉堂,此时龚言步伐笨拙,脸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会刮走似得。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龚言行礼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走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似得!生病了?”潘隆明知故问。
“不是病了,今天处理银饰铺的事情,有些疲劳……”龚言刚说完,肚子却不老实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潘隆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的肚子很不配合你呀!哈哈……”
“传膳!”
“是”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咋办事呢?”看着龚言一脸尴尬,憨憨的样子,潘隆心情大好。
可能膳房里的人,还真以为是潘隆自己要吃夜宵来着,送来墨玉堂的膳食看起来挺有营养的,就是清淡了些。
就一道炒鸡脯和一碗香菇牛肉面,在面条上面放了一个煎蛋。
此时,龚言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闻到面条的香味,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比先前更饿起来。
潘隆看着龚言盯着面条和炒鸡脯,两眼冒光,便对他说道:“这个膳食特意为你准备的,赶紧吃吧!”
“为我准备的?”龚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打他意外接到绣球后,潘隆从来没给他好脸色过,今晚突然对他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这夜深人静的,单独把他叫来书房,不会把他……
“是!方才我得知你被小女关在门外,不曾进膳,才把你叫过来的。一个男人若要女人喜欢他,除了先天的外貌优势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要靠后天的努力!
路我已经帮你铺好了,不日你就要去军中效力,怎么做,如何让小女回心转意,靠你自己了!”潘隆见龚言迟迟不敢动筷子,知道他心里的疑虑,便解释了下,间接的告诉龚言,膳食里没有动手脚,可以放心吃。
“谢谢岳父大人!”此时此刻,龚言心里暖暖的,倒有一丝丝感动。田隆这么做,算是用心良苦了。
“赶紧吃吧!”田隆此时,心情有些复杂,龚言口口声声叫他“岳父大人”,心里却一直在提防他,在国公府,总是小心翼翼的,被老婆欺负了,也不敢说。
兴许,龚言肚子饿坏了,也顾不上形象,三下五除的,就把鸡脯和牛肉面扫个精光。正打算向田隆行礼,离开墨玉堂的时候,田隆随手甩给他几本兵书。
“这些拿回去看吧!去了军中,会用的到的!上面的字可识得?”田隆道。
“识得,先前小婿开银饰店时,张羁张大人曾教小婿习了几个粗字,这会儿,刚好用上了。”龚言回道,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说,你有个妹妹在襄王府,陪伴襄王,是事实否?”田隆听到“张羁”这两个字,再结合襄王给他的书信,以及自己私下查探来的消息,基本上可以肯定襄王府中新纳的侍妾刘素娥是他妹妹,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才有此一问。
“是!”龚言据实回答道。
潘隆点点头让他带着兵书,离开了墨玉堂。
……
尽管夜已深沉,潘夫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得知潘隆把龚言叫去书房,呆了老长时间才离开,她心里很想探个究竟。
便一直待在寝室里等着潘隆回来,她手里做着针线活儿,却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盯着门看。直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她才收回视线,收起了针线活。
“老爷,咋这么晚了才来?”潘夫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龚言再几天就要去军中,我叫他去墨玉堂聊了下……”潘隆乐呵呵地说道。
“你说那丑陋鬼?你用得着这么上心吗?那身子骨,估计去军中没几日,咱们女儿就要守寡了,都怨你!什么安排不行,非要绣球招婿,现在好了,招了这么个人回来,整个汴京城都出名了……”潘夫人撇撇嘴,抱怨道。
“我呸!我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你可别小瞧了,此物奇货可居,待价而沽!夫人,你说,一个人不想卷进皇庭纷争,又想位居高位,你说怎么做比较合适?”潘隆一副神神秘秘,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还不简单!把你女儿送进宫呗!”潘夫人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非也!送进宫的女人,没几个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适才得知,襄王府中新纳侍妾刘氏乃龚言妹妹,那刘氏我在魏国夫人寿辰宴席上见过,那容貌堪称倾国倾城,一笑百媚生……”见夫人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便长话简说,不再兜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