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重和山本都被易知北搞得一愣,随即男人反应过来,也抱拳道:“聂北小姐有礼。”
聂重觉得丢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不过这个小风波没完全扰到二人的雅兴,山本做了个“请”的手势:“听闻聂女士对茶道十分精通,我也很喜欢,不知聂女士可否赏光茶室指点一二?”
“精通倒不敢说,只是比旁人多喝了几杯而已。”聂重谦虚道。
易知北狐疑地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心想:我这么脑残的行为她都不修正?
人的梦境很奇特,一旦于梦中发生了自己不乐见其成的事,就会反复对此进行修正,直到修正到合心意为止。而有时候梦里的BUG太多,人会因修正次数过多而醒来。易知北就是抓住了这点,趁机捣乱。
这茶室入口的尺寸及其狭小,易知北个子高,裸脚都差点进不来。
“你们日本人是不是不会修大门啊?”易知北几乎是爬进去,“这么大点儿,出点儿事儿跑都跑不了。”
山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聂重没看见,被正在抬头的易知北看见了。易知北和山本皆是一愣,山本干笑了两声:“聂北小姐真会说笑。”
“这是我们传统的草庵茶室,由躏口进,意为每位进入茶室的人都需降低身段。”不同于山本磕磕巴巴的中国话,这位的中国话字正腔圆,说得比易知北还标准,“唯有放下社会身份才有资格进入茶室。”
易知北和聂重同时往声音来路看去,一个穿着红白和服带着个小尖帽的男人跪坐在矮桌旁,对着三人微笑颔首。
这男人打扮古怪,相貌却十分英俊,周身散发着一股世家大族的贵气。
“这位是茶道大师月见山先生。”山本介绍道。两女闻言对着月见山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茶室实在狭小逼仄,聂重还好,易知北只能躬着身子走,实在是把礼节做尽了。
四人坐在桌子的四边,山本与聂重相对而坐,易知北则正好坐到那位月见山的对立面。
“请开始吧。”山本说。
月见山得令,拿出茶粉开始点茶。
那两人默不作声地看月见山点茶,易知北也没想好要怎么添乱,也盯着月见山看。
只是这位的衣着打扮着实眼熟,易知北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易知北的无礼行为让月见山眉头皱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舒缓开了。不等其他人接话,易知北又快速地说:“你是巫女吧?奥不对,巫男。”
这话让月见山心里一惊,但他面上不显,风轻云淡道:“小姐何出此言?”
这下轮到易知北尴尬了,但她本来就是来添乱的,小嘴一张嬉皮笑脸地说:“我在日本留过学。我有个叫桔梗的同学,她家祖传巫女,经常穿这个衣服来上学。”
听完这话月见山明白她是在胡诌了,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就被山本抢白。
那山本掏出把枪指着易知北说:“八嘎!你是什么人!”
场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聂重咬着牙冷笑道:“请人喝茶还带枪,果然是你们日本人的一贯作风。”
“山本さん!”月见山严厉地说了一句,“あなたの行動に注意してください!”①
“你才是主人吧?”易知北说,“你还能指挥他,让他注意自己的行为。”
“你能听懂日语?”月见山惊讶了。
“说了我在日本留学了。”易知北摊手,“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实际上她只是日本原声动画看得多,能听懂一点点日常用语罢了。
聂重盯着山本:“既然你们不是诚心邀请,我们也不便叨扰了。”
月见山看了山本一眼,山本心领神会,一步抢到躏口前说:“今天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出这个门。”
“哦?”聂重笑了,“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但很快的,她笑不出来了,“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月见山好整以暇地接着点茶:“我们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杯茶,不是吗?”
“真是放狗屁啊你。”易知北说,“枪都拿出来了还说不重要,把我打死就重要了是吧?”
茶已点好,月见山将杯子推到两人跟前:“山本先生是鲁莽了些,但他心是好的,两位还是品完再说吧。若是喝了这杯茶还想走,我们绝不阻拦。”
易知北和聂重同时端起杯子,易知北一杯茶直接泼到月见山脸上,聂重则一饮而尽。
“你怎么喝了?”易知北一把夺过聂重的杯子,“那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聂重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地走到月见山身后跪坐下。
月见山也顾不上擦拭自己脸上的茶水,状若癫狂地大笑道:“簡単すぎるので、手間をかけずに来なければならない!”②
这句话超出了易知北的认知范围,她实在听不懂。可是月见山背后的聂重也跟着笑起来,她边笑边伏到月见山背上说了一句:“そうなの?”③
这句易知北听懂了,说的是:“是这样吗?”
笑容凝固在月见山脸上,显得他英俊的面庞有些扭曲。易知北看见聂重的手伸到月见山胸膛前,剥开衣裳,划开皮肉,从里扯出个正在跳动的红心。
“日本人的心明明也是红色的,怎么能做出那么多猪狗不如的事呢?”聂重说着把那颗红心捧到她自己眼前咬了一口。此时月见山还没断气,口中进气没有出的多,发出如坏掉的吹风机般的嘶吼。
山本被吓得发出驴叫,他扭头便跑,结果撞到墙上晕死过去。
片刻,月见山彻底死了,聂重站起来缓缓走到易知北面前问:“你不怕我?”
易知北耸了下肩膀:“你快醒了,还吓我干什么?”
聂重笑了起来:“还真是瞒不过你。”
“醒了!”罗阳的叫声传进易知北耳朵里,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易姐,聂重姐醒了!”
易知北一把推开他:“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再摇我就脑震荡了!”
“哦。”罗阳讪讪收回手,“我这不是替你们高兴嘛。”
“哟。”聂重把手搭在罗阳肩膀上,“好帅的小伙子。这就是上次那个被夺舍的?”
罗阳帅脸涨的通红,紧张道:“聂,聂,聂姐姐好,我,我……”
“他叫罗阳。”易知北替他补充了后面几个字,“行了,你走吧。我们这儿还有事儿呢。”
“别啊!”罗阳这次不结巴了,“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大人的事儿你少问。”易知北站起来拉了罗阳一把没拉动,“下次,下次一定好吗?我还有工序没完成,不能有人叨扰。”
听到这话罗阳再没理由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只好跟着她往外走,边走嘴里还边唠叨道:“那下次你可还要找我啊!”
解决了罗阳这个跟屁虫,易知北锁上门走进屋准备找聂重询问情况。谁知聂重人不见了,易知北正准备开口,就听见聂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你们这儿风水不错啊!”原来她上楼了。
“祖师爷选的。”易知北说,“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说来话长了。”聂重的声音近了些,“被人暗算了。”
“什么人能暗算到你?”易知北好奇道。
“嗐!”聂重从楼梯间走出来,“说出来挺丢人的,差点被个普通人给害得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