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睡?”
夏云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傅斯衡正靠在床头捧着本书,看的入神。
听到动静,傅斯衡放下书,抬眸看她。
见她敞开的外套里面穿着睡袍,傅斯衡眼神闪烁了一下,堪堪别过了头。
夏云初急忙裹紧外套,有些尴尬。
这才想起如今这人醒了,自己现在可不能再像前两天一样随随便便了。
“那个……”夏云初开口解释,“村长一直以为咱们是夫妻,而且他还认识老爷子,所以……”
“明白。”
傅斯衡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夏云初的意思。
为了继续扮演好“夫妻”,他们得共处一室。
“还需要我把床让给你吗?”
傅斯衡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任何行动。
夏云初无语。
“那倒不必。”
自觉的过去打开衣柜,夏云初将铺盖卷儿抱出来,铺在旁边的地板上,躺了上去。
“我还不至于去跟一个伤患抢床睡。”
傅斯衡垂眸扫了她一眼。
知道就好!
夏云初是被雷暴声惊醒的。
窗外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夏云初赶紧起身过去将窗户关牢,回头往床上瞥了一眼,她有些吃惊。
这么大的动静,傅斯衡竟然没醒?
啧啧,这家伙也太能睡了吧!
夏云初摇了摇头,重新躺回自己的地板上。
“……冷……”
刚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了男人的呢喃声,夏云初疑惑的坐起身来,打开灯。
只见大床上的人蜷缩着,双目紧闭,眉心皱在一起,嘴角不断发出呢喃低语。
夏云初看了看傅斯衡,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铺盖卷。
被子被自己分走了一半,可不就是冷么。
不过,在夏云初的人生信条里,也断然没有帮助别人委屈自己的道理!
一个大男人冷点儿怎么了?
再说了,两床被子厚薄都是一样的,一人一条,自己又没有多拿。
于是,夏云初伸手关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捂住耳朵,又睡了过去。
“……冷……好冷……”
男人的呢喃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急促的粗喘,即便是捂着耳朵,还是能听见。
这男人真是……
夏云初不耐烦的再次坐起身来,开灯。
床上的人竟然在微微颤抖?
什么情况!
气温确实是低了点儿,可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吧?
夏云初疑惑的凑近,这才发现傅斯衡的面色似乎不太对劲儿,有些病态的红。
她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滚烫。
发烧了!
夏云初顿时睡意全无,急忙起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退烧药,然后过去坐在床头,搂起傅斯衡的头。
这药是临睡之前村长送来的。
说刚拔完牙,怕傅斯衡半夜会发烧,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傅斯衡,醒醒,吃药了!”
夏云初轻轻摇晃着傅斯衡的脑袋,低声唤了几声,对方除了继续颤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唉,这男人真够麻烦的!”
抱怨一句,夏云初无奈,只能强行掰开他的嘴,用水灌了进去。
药效挥发的很快,不一会儿,男人就安静了下来,夏雨初微微松了口气,抬起他的脑袋,准备给放回枕头上去。
谁知,夏云初还没来得及挪动屁股,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箍住她的腰,男人的脑袋又黏了过来。
“哎!哎!傅斯衡——”
“不要离开我,不要……”
他竟还蹭了蹭,嘴里冷不丁的冒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又睡了过去。
夏云初全身僵硬,手僵在半空中,直愣愣的看着怀里的男人。
因为缺乏安全感,她一直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
尤其是傅斯衡,这个曾经差点儿伤害她的男人。
这家伙莫不是乘机占便宜的吧?
突然想到这茬,夏云初脸色一冷,双手掰住男人的肩膀,就要把他甩出去。
“妈……妈妈……不要走……”
他这是……把自己当他妈妈了?
原主的记忆中,傅斯衡的妈妈很早就不在了。
夏云初忽然想到了自己。
她没有妈妈,从记事起,她就在那个人身边,曾经甚至都不知道“妈妈”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后来才知道,妈妈,是生她出来的人,是她的来处,也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称呼。
“妈妈……”
傅斯衡的低语声逐渐平息,紧皱的眉头也一点点舒展开来,薄唇微微抿着,脸上的神情竟有些罕见的脆弱,其中还隐隐带着无限眷恋。
夏云初慢慢松开扣住他肩膀的手,移到额头上。
还是很烫!
算了,就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吧。
夏云初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下方向,轻手轻脚的将男人的脑袋移到自己的臂弯里。
然后用脚把地上的被子勾上来,连同床上的,一起裹在两人身上。
清晨。
傅斯衡醒来,总觉得脑后硌得慌。
下意识的伸手摸过去,触到一片柔软,他倏然睁开眼睛。
夏云初?
看到手臂绕在他身后,紧紧搂着他的女人,傅斯衡瞳孔骤然紧缩。
这女人怎么会在床上?
面色一沉,傅斯衡就要起身从女人怀里挣脱出来,对方放在他身后的手却忽然往回一带,他又被她捞回了怀里,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别动……”怀里的女人侧了个身,将他搂得更紧了,嘴里喃喃道:“发烧呢……别冻着……”
傅斯衡一怔。
想起来了,自己昨晚好像确实发烧了。
高烧还没完全退下去,浑身没力气,好不容易掰开女人的手臂,上半身还没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女人的腿又缠上了他的腿。
“……”
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傅斯衡软绵绵的倒了回去。
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狭长的眼睛里,眸子晃了晃,然后傅斯衡赌气似的、极不自然的,强行转过身,背对着她。
还没喘口气,那双紧紧抱着他的手,忽然又从胸口滑到了腹部。
傅斯衡瞬间皱眉,立刻按住她的手,拧眉使劲儿扯了扯。那手却跟牛皮糖一样,粘得很牢,压根儿扯不开。
该死的女人,睡着了还能搂这么紧,真是什么便宜都敢占!
深吸一口气,傅斯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对一个睡死了的女人的冒犯过于在意。
脑子里又回想起,这几天夏云初细心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依然像三年前一样驾轻就熟。
哼!
傅斯衡笃定:
她果然深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