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泽坐到梅姨身边,两手环住她的肩膀,她之于他们就是娘亲。
“我就说吧,可惜我那个砸重金布置的园林,那是多少心血盖起来的新宅院呐,居然没有人肯在那里守岁,全聚到这里吹冷风,真是疯了。”黄伟泽故作埋怨。
黄岐瑞和慕依禾互视一笑,没理会他的埋怨。
慕依禾细细听着竹青的歌声,说道:“这家伙真不长进,唱来唱去就这几首,也不肯多学些新的。”
话说完,慕依禾自己都觉得好笑,都已经穿越到这里,她要去哪里多学几首新歌曲?
“他们那里的人都唱这种歌?天,真是惨不忍睹。”黄伟泽满脸的嫌恶。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听。”黄岐瑞深情款款地看着坐在桌上扭动身躯的竹青。
黄伟泽皱眉瞥了大哥一眼,摇头夸张叹气地说:“天!迷恋成这样,大哥没救了。”
慕依禾拍拍黄伟泽的肩膀说道:“放心,沉溺在幸福里的人,半点都不需要旁人的解救。”
黄伟泽本来想告诉大哥,那个奇怪的二十一世纪浴室马桶已经盖好,新宅子里配了五套,可是看着大哥陶醉的神情,唉,算了……
这个年大家过得丰润极了,加上梅姨的“养胎餐”,有怀孕、没怀孕的都胖上一圈,尤其是小叮当金珠。
年十五,元宵刚过,福喜几个就想尽办法让竹青活动起来。
竹青明白这是为自己和孩子好,再懒散下去,转眼肚子显了会更不爱动,于是她穿着新做好的皮裘,早晚一趟往园子里走。
竹青一路走着,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事,转头问绿苡。
“那碎陶片镶上墙头了吗?”
前几天,竹青听小厮们传话,说过年期间有几个不长眼的小偷居然翻墙偷进庄园里来,幸好没惊扰到主子,否则事情就大了。
庄园范围大,整个庄子的男人壮妇全出动,熬了大半夜,才将小偷绳之以法。
银珠担心的紧,直说庄园范围太大,得多买几个健壮男人回来守着门户,竹青考虑半晌后,问:“上回砸了壶,那些碎片还在不在?”
“堆在库房里呢,一不小心会划破手的,不晓得要怎么处理才好。”
“正好,让园里的男人们辛苦几天,将那些碎陶片,用泥给镶在墙头上。”
银珠想半天,跳起来拍手乐道:“对啊,以后再有人敢翻墙,能不割得他们满手血。”
但竹青明白那只能防小偷,若碰上有武功的根本不放在眼底。
“镶了镶了,陶片不少,几个较容易遭小偷的阴暗角落墙上,也给镶满碎陶片呢,主子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啊。”竹青兴致一起,迈开脚步就要往外跑。
“主子慢点啊,你走这么快,我们可跟不上。”金珠在后头喊叫。
“叫你们别跟偏要跟,分明脚力就不行嘛,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怀娃娃的是你们呢,回去、回去!我和绿苡逛一圈就回院子。”
她看一眼跟在后头的金珠、银珠和红霓、福喜,忍不住嘲笑自己,每回出院子就弄得像大甲妈祖出巡,真不晓得这阵仗是摆给谁看的。
“主子是坐着讲话不腰疼,咱们手里可拿了不少东西。”
金珠嘟嘴埋怨,王爷吩咐了,主子不能日晒、不能吹风、不能流汗、不能饿着、也不能累着,每回逛一次院子,她们就得准备伞、小凳子、帕子、点心、茶水、斗篷……林林总总一大堆。
“谁让你们拿,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碰就破。”
竹青觑她们一眼,加快脚步往庄园外头走去,不理会身后人,由着她们大叫“主子,等等我们。”
竹青带着满脸笑意,快走到庄园外头时才缓下脚步。
她双手背在身后,细细看着外墙,墙是用厚厚的土砖给砌起来的,竟有几分古朴的时尚感,墙角下堆着一些枯藤,约莫是为了在墙头砌上陶片,特意清理掉的,若藤蔓再长,到夏天定是一片绿意盎然。
竹青往前直行,一路走,一路看着围在庄园外头的田地。
听银珠的爹说,再过不久田里就要插上新秧苗了,去年粮草收入还不错,今年银珠的爹爹和哥哥更将庄园外的田做个了统筹规划,如果成功的话,会多收三到五成的粮。
常家对“常竹青”这个庶出女儿还算不坏,竟给这么一大笔丰厚嫁妆,她想不透,为什么“常竹青”在听见黄岐瑞的身世时,会惊吓成这样?有这些嫁妆打底,她这辈子光是躺着吃,都可以过着不坏的生活啊。
难道古代女人没有男人依仗,产业容易被坏人吞掉?还是因为女人没有经营头脑?
有可能,见识少只能仰赖旁人,若下面的人有异心、背主欺上,那些产业的确撑不了几年好光景。
竹青走着走着,发现一处墙角下躺着一个女人,竹青快步向前走到对方身边细瞧着,她……冻死了吗?
她小心翼翼弯下身,伸手轻触对方的身子,没想到对方突然把头抬起来,凌厉目光直直逼视竹青。
是她!竹青想起来了,是之前那个躲在树干后面,和常竹青一起偷听大夫人和郭姨娘说话的女子。
竹青心头一凛,没有站稳,身子整个往后仰,眼见就要摔跤,这时一双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子。
竹青持续震惊中,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她应该就是那个……丹梅吧?
她为什么会这么狼狈地躺在这里?是因为罗嘉氏死了、大皇子倒了,她无处可去?
“你是谁啊,干嘛躺在我家墙下。”绿苡被主子吓了一跳,指着丹梅怒问。
丹梅抬起眼睛,已无方才的凌厉,她看她们一眼,然后垂下头。
这时,红霓和金珠、银珠也赶了过来,金珠胆子大,也不知道丹梅是何许人物,她走上前蹲到丹梅跟前,推推她的手臂轻声问:“你还好吗?是生病了还是肚子饿?”
金珠的友善态度让丹梅松了警戒,她偏过头,缓缓闭上眼睛,这时,银珠发现她身下的雪地上映着鲜红血渍,惊呼一声,“天,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