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红着眼眶,喉咙里紧得难受,浑身因为生气都在发抖,就那么看着他,好像就在说,你解释吧,我听着。
“你说,我信。”一字一顿,他颤抖着声音。
唐姜看着他委屈而伤心的模样,如哽在喉,要说什么呢。
那些玩笑话他确实说出口过,只是没想到沈自秋来真的,但该怎么解释,说他们真的只是一起演戏的朋友?还是该说你别生气,我们真的没什么?
而他的沉默在楼淮看来却像是真相被钉在了纸面上,让他的心沉进了深海里,他等了两百年,再次相见的时候哪怕不记得他,重新认识也无所谓的,只要是他,怎样都可以开始。
“你说,我信。”他语气冰冷,再次渴望向他寻找答案。
唐姜望着那陌生的神情,张了嘴又紧咬起来。
“只是,朋友。”不知道怎么的,他也红了眼眶,就那么直直望着神情冷漠的男人,“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随便你怎么想。”
神色敛了下去,通红的眼眶,鼻头也泛着红晕,唐姜肯定自己现在很狼狈,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就是不想被楼淮说得他三心二意似的。
而楼淮看得心惊,在唐姜红了眼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不起刚才生气的理由,眼里只看到自己的夫人哭了,他把夫人惹哭了。
“别咬了,会破皮的。”伸手掰开了那紧咬得泛白的嘴唇,唐姜别过脸不肯看他。
“多管闲事。”有些抽噎。
将人搂进了怀里,眼里只剩下心疼。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懊悔不已,哪还舍得跟他生气啊。
不断蹭着唐姜的耳朵,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怀里的人撇着嘴,觉得丢脸,就索性任他抱住了。
“……你们”一脸尴尬的沈影帝。
唐姜一惊,都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了,楼淮将人搂得更紧了,凶狠的瞪着沈自秋,他敢肯定但凡再敢说出什么鬼话,自己一定会躺着出去的。
“我不打扰了,你们忙吧。”苦笑。
自己这是,失恋了?可明明什么都没有啊,小情侣不要太荒谬!
这场闹剧最终以楼淮自作自受结束,缠着又抱怨了许久,唐姜答应会跟沈自秋保持距离后,他才离开了片场。
此刻刚下了班的楼树收到了一条来自他大哥的消息,惊喜的点开后一脸嫌弃的看着。
“帮我守在唐姜身边。”
“大哥来找我,就只会安排我做这种事儿吗?”一脸不耐。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直到半小时后才浅浅发来一句:“你教的办法对唐姜没有,不用了。”
“那是他没有品味,我这些招就没”
话都还没说话,屏幕上刺目的红色感叹号,让楼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嫁出去的大哥,泼出去的水!
但第二天,楼树黑着脸还是来了
“来探班,别多想。”
总裁在外就是一个字,酷。
可唐姜实在是觉得碍眼,他那三分钟一下的闪光灯让他NG了好几次,阮导让他先休息一下。
“生怕我不知道你在拍照吗?”咬牙切齿。
“啊?”心虚的摸了摸鼻头。
“你闪光灯没关。”
“又不是在拍你。”嘴硬。
能叫动楼树的他想不出除了楼淮还有谁,上次的事儿好像一直让他很不放心,也就任他去了,楼树做了三天的间谍才被楼淮放了。
剧组里每天充实的拍戏,沈自秋自从明白之后也跟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只是偶然还是会像朋友那样寒暄几句。
“跟你做朋友也挺不错的。”
“上次的事儿让你看笑话了,不好意思啊,跟你开了那样的玩笑。”含着歉意看向沈自秋。
“是我会错了意。”坦然的笑了笑。
而沈自秋依旧如同最开始那样,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只是他身上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落寞,唐姜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奇怪,明明是这么不同的两个人。
华城的天气转的快,眨眼间《将阳》的拍摄也到了一半,唐姜也快迎来了杀青,而楼淮在入冬前就结束了在这边的行程,早早回了桐港,每天依旧跟查岗似的确认唐姜的动态。
已经十一月中旬的华城笼上了一层寒意,天公作美,开始下起了雨,剧组布置着就要开始准备唐姜的最后一场杀青戏。
张上杰死了,凶手没有做多余的掩饰。
何溯蹙着眉头反复打量着柳安秋留下的这些线索,总觉得不仅仅只是在向他们宣告自己杀了张上杰,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
“嘭!”
门被大力撞开,王阳喘着粗气喊道:“老大,柳安秋在直播!”
众人迅速围在了那暗沉的屏幕面前,画面里的柳安秋一丝不苟的处理着尸体。
“查到没有?”催促道。
刘乐不敢懈怠,猛的抬头:“在临晨江洋大道的一处废弃火车站。”
“走。”
相较他们的紧张,凶手柳安秋倒是不紧不慢,那阴沉又疯狂的眼神,因为鲜红而愈发炽热起来,冰凉的雨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原本洁白的衬衫被鲜红勾织着妖冶的图案。
“老大,他好像没打算跑?”刘乐疑惑的说。
何溯看着画面里慢条斯理的男人,心里的一个猜想越来越深。
“开快点。”
尖利的虎牙咬着扯掉了戴在手上血淋淋手套,就这样一个刽子手整了整衣领,一手拂过额头,将湿哒哒的刘海梳到了上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明明他被雨淋得狼狈极了,身上的血污被雨水晕染了大篇,他就像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衬衫,可我们竟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两个字:干净。
太可怕了。
他殷红的唇轻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里不知道看着谁,大概是他很久没见的妹妹了吧,一晃经年的岁月感,他少有的温柔。
“我妹妹叫柳雪薇,23岁,小时候很爱哭,长得了就一直笑。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妈妈跑了,爸爸喝死了,妹妹是我一手带大的。”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得勉强。
“她结婚了,我还以为我的薇薇终于开始幸福了,22岁脑癌住院,但薇薇真的很厉害,什么都不怕,九个月的身孕,手术百分之一不到的成功率。”语气心疼,眉头都紧紧揪在了一起。
“大概是上天垂怜,手术很成功,康复的时候她说,还没穿过婚纱呢,那天她23岁,她穿着婚纱的样子好看极了,如果她永远都那么快乐就好了。”
柳安秋浅浅的闭着眼,眼角流下的分辨不出是砸在他脸上的雨水,还是他的泪水,缓缓睁开的眼里是怒火,可他又冲着镜头笑得阴冷。
“何队,我要你们自己去找,去一遍遍的看,去看我亲手写下的罪孽,去看看你们的公道,我在下面等着你们来告诉我真相。”
让人不寒而栗,随着柳安秋诡异的笑容在画面里消失后,临晨县的雨越下越大,如同警告一样。
而专案组赶到的时候,柳安秋已经靠在废弃的站台边,满意的睡过去了。
王洋凑近探了气息,朝何溯摇了摇头,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