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帅府后院。
今天因为裴凌失踪的事,高俅和高衙内算是忙活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这会儿可以休息一下了。
高俅心情不错,于是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想着跟高衙内好好喝两杯。
高衙内虽然仍旧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但吃菜喝酒时依旧给人一种食欲极好的感觉。
仿佛脸上的伤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爹,您说那姓裴的是真有实力还是假有实力?我怎么感觉他其实还不如你呢?”
高衙内左手拿着一只盐焗鸡腿,右手拿着酒杯敬高俅。
父子二人私下里说话,语气自然显得十分随意、
不过高俅还是叮嘱了高衙内一句:“槛儿,你以后对裴公公还是得多尊重一些。裴公公现在正当红,咱们要是把他给惹生气了,保不准会有大麻烦。”
“爹,孩儿觉得您还是对那姓裴的太客气了。姓裴的进宫才几天?您在官家呆了身边多久?
再过不久等官家亲政了,那姓裴的给您提鞋都不配。”
呵呵。
高俅嗤笑一声,没好气地对高衙内道:“你这会儿倒是硬气了,怎么这些话你不当着裴公公的面说呢?”
“嘿嘿……孩儿硬气与否,这不全都是看爹您的态度吗?您对那姓裴的客气,孩儿又怎敢对那姓裴的有半分不敬?”
高衙内这番话让高俅内心十分受用,他拿起酒杯对高衙内道:“再等等看吧,这位裴公公究竟是真有权势,还是假威风,咱们只需看他如何应对银钩赌坊这件事,就能看出些门道了。”
高俅话音刚落,这时有殿帅府的亲卫慌慌忙忙地跑到后院来。
“殿帅!前衙有位皇城司的都知大人手持虎符前来,让您立刻到前衙相见。”
“虎符?”
高俅惊呼一声,赶紧喊高衙内去给他取官帽。
趁着这个时间高俅用茶水漱了漱口,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前衙。
“殿前司都指挥使高俅,参见上使!”
高俅对徐芳行了一礼。
徐芳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伸手扶了高俅一把。
“高太尉客气了,下官区区一个皇城司都知,怎么担得起您如此大礼?
下官前来是为了传皇太后手令,皇太后命你立刻召集殿前司所有禁军,对汴京城实行紧急宵禁。
然后在宵禁期间,高太尉您需要安排人手挨家挨户的查验‘凭由’。
但凡拿不出‘凭由’之人,一律关入殿前司狱等候发落。”
“喏!下官这就去安排。”
高俅赶紧集结亲卫,让他们去禁军营地传达集结命令。
这时徐芳也准备转身离开,宫中还有一大摊的事等着他去忙活。
高俅见徐芳准备走,连忙上来拉住徐芳。
“上使,请容许下官多嘴问一句,这宵禁一事可否是和今晚银钩赌坊的事有关?”
高俅问这个问题的同时,将一大叠交子塞到了徐芳手中。
徐芳笑容可掬的将那叠交子收下,随后他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跟高俅说了句:“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与裴公公有关,你如果跟裴公公相熟的话,记得在事情办好后让裴公公帮你向皇太后请功。”
说完,徐芳直接告辞离开。
高俅看着徐芳离去的背影,心中对于裴凌的权势和能量震撼无比。
这时高衙内从后院赶过来,他疑惑地问高俅:“爹,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动用虎符啊?是不是那个姓裴的……”
啪!
高俅反手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高衙内脸上。
“什么‘姓裴的’?以后在我面前提到裴大人,态度记得给我放尊重点儿!”
汴京城很大,但好在驻守汴京城的禁军也确实够多。
单一个殿前司就有十多万人。
白天的时候,几千禁军在汴京城内四处寻找人,本就把汴京城的百姓搞得有些人心惶惶。
如今突然实行紧急宵禁,把所有人赶回家后再挨家挨户地查验“凭由”,这更是让人心惊胆颤,惶恐不安到了极致。
不过这样的方法虽然扰民,但确实是足够有用。
仅这一夜之间,禁军就搜查出了六千多个拿不出“凭由”的人。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六千多人全都是摩教的人,这里面或许真有“凭由”丢了的,亦或者确实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至今都没有办理“凭由”。
甚至有可能,这里面还有他国派来潜伏在汴京的奸细。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得等今天过后再一一审问甄别。
确定没问题的话,裴凌不会允许下面的人为难他们。
殿前司确实有自己的监狱,不过他们的监狱原本只是拿来关押犯错士兵的,其规模根本不算大。
如今一下抓捕六千多人,殿前司的监狱根本不可能容纳得下来。
于是向皇太后下旨,让御史台狱、大理寺狱、开封府狱等等……全部将闲置的牢房借给殿前司。
这样六千多人才勉强安置下来。
皇宫外的禁军忙了整整一晚,皇宫内的宫女和内侍也没闲着。
皇城司组织了十个小组,对宫里面所有的宫女和内侍进行甄别审问。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皇城司就发现了六十多个身份背景存疑的人。
禁军和皇城司的收获,不断通过内侍禀报到向皇太后这里。
向皇太后看着不断汇报来的消息,心里后怕不已。
这些消息全都证明了裴凌的猜测,汴京城内,皇宫之中,确实有很多意图谋逆的人潜伏。
如果裴凌不够警觉,没有发现这些人的存在会如何?
会不会哪一天这些人就突然暴起,来个刺王杀驾?
向皇太后看向前来给她汇报情况的皇城司暗谍,沉声下令:“查!让徐芳给哀家认认真真地查!但凡身份背景可疑之人,给哀家一查到底!”
“喏!”
暗谍领命之后迅速离开。
向皇太后长松一口气,口中自言自语:“裴凌……这次又是多亏了这个孩子啊。”
自言自语完后,向皇太后提笔写了一封手令。
手令的内容大致是赦免一位名叫“裴经纬”的官员,准允该官员带领族人从沙门岛迁回汴京。
汴京城里的风声鹤唳,皇宫内的人人自危。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裴凌。
但当事情真的开始执行时,裴凌却彻底放手了。
禁军搜查汴京城他没管,皇城司甄别宫中所有人的身份背景他也没过问。
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裴凌在自己屋里练了一整晚的太祖长拳和沾衣十八跌。
现如今裴凌的太祖长拳,已经从“初成”变成了“小成”。
不过抱朴功仍旧处于第一层的境界,沾衣十八跌也同样还是“初成”。
原本裴凌还想再练会儿刀的。
当他把鸿朔刀拿出来时,阳光从窗外照进了裴凌屋内。
原来天已经亮了。
裴凌并没有忘记,他今天还约了高俅等人在春风楼见面。
根据朱太后给裴凌的地契显示,春风楼的占地面积足足有二十五亩。
北宋一亩地差不多等于六百平,二十五亩地便是一万五千平。
规模如此大的青楼,不仅开在汴京城风景最好的金水河边,并且背后有当今太后撑腰。
裴凌实在搞不懂,它为什么会亏钱。
原本裴凌昨天就想到春风楼看看的,结果被摩教那些人把时间给耽搁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裴凌就出宫来了春风楼。
春风楼很好找,毕竟整个汴京五层高的建筑本身就不多,更别说五层高的青楼了。
与一般敞开门做生意的青楼不同。
春风楼外围竟然还修了高高的院墙,院墙后面是一大片院子。
院子里不仅有假山花园,诸多许多果树,并且在春风楼的主楼前方,还有一大片人工湖。
那湖水应该是从金水河里引进来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养鱼。
裴凌之所以将春风楼的内部布局看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敲了半天院门,根本没人搭理他。
于是裴凌直接爬上院墙,想看看院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会儿他就正在院墙上坐着的。
“喂!你干嘛的?活腻了是吧?竟敢擅闯春风楼!”
裴凌听见有人在冲他喊。
他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几个穿着武者装束,腰间挎着腰刀的魁梧汉子,正气势汹汹地朝他这边走来。
裴凌当然不会惧怕,直接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他扫了这几个酒气熏天的魁梧汉子一眼,皱眉问:“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干嘛的轮得到你来问吗?你他娘是干嘛的?”
几名魁梧汉子走上来,直接将裴凌团团围住。
裴凌强忍着怒意解释:“我是这春风楼的老板,你们是谁?”
“你是这春风楼的老板?”
几名魁梧汉子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指着裴凌笑骂:“你他娘撒谎也不挑个地方,汴京城谁不知道这春风楼的东家是我们家蔡王爷?
你敢在这里来招摇撞骗,我看你确实是活腻了。”
说着这人招呼一声,让他几个同伴一起出手裴凌拿下。
裴凌皱着眉头,也做好了跟这些人动手的准备。
这时春风楼的院门外突然传来砸门的声音:“开门!开门!禁军奉命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