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太阳不能直视，苏寒烟坐在大太阳下那会儿，闲得无聊，就大着胆子抬头直直地看向太阳。
第一眼看过去，着实刺眼，但慢慢地，那种刺眼的感觉就逐渐消失了，视野里只剩下一枚高悬在蔚蓝天空下的球状物体。
听到老板娘的话，苏寒烟笑了笑，身体保持原来的姿势，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老板娘也只是看到了唏嘘两句，见没搭理她又转身去忙别的了。
过了会儿，苏寒烟低下头，乍然改变姿势，眼睛不适应地眯起。
在这炎炎烈日下，她浑身手脚冰凉，像是浸在冰窖里。
“哎，小程，你等等，先别走，这儿有人找你。”
老板娘突然响起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苏寒烟循着声音回头，一眼就看到那道站在阳光下的修长身形。
此时，他歪着脑袋，神情疑惑地望向老板娘的方向：“找我？知道是什么人吗？”
“是我。”
没等老板娘再次回话，苏寒烟就已经站起来，向他走去。
程锦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向他走来的苏寒烟身上，眼神复杂。
惊讶、不知所措，还有几分尴尬的意味。
他略有些紧张地退后一步，唇角噙笑，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弧度。
“小烟，你怎么来了？”
自两人认识开始，程锦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小烟，没有格外的亲昵，也不会过分生疏。
苏寒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半旧的米色长裤，洗到发黄的T恤，肉眼可见的窘迫感，看得她眼角酸涩。
在她的印象中，大学期间的程锦尽管家境不好，但他每天都会尽量将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T恤这种少年气的风格是他从来不会尝试的款型，宿舍衣柜里清一色衬衫西裤。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锦穿T恤的样子。
“我听说你回国了，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程锦短促了笑了下，动作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小烟最近还好吗？”
苏寒烟垂了垂脑袋，恰巧方便了程锦手上的动作。
无言的姿态一下激起了程锦内心的保护欲。
小烟是他拿妹妹在宠的，自然是看不得她受欺负，当下就变得急躁起来。
“我饿了。”
程锦犹豫了下，“行，带你去吃饭，不过你得等我会儿，我先去请个假。”
苏寒烟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毕业后遵从家里的指示和陆锦明谈恋爱，要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对于学生时代的暗恋，她看得十分清楚，那场舞台没有她的戏份。
再次见到程锦，苏寒烟忽然理解了，以前看过的小说中，有些人总是对白月光念念不忘的感受。
他是心尖雪，是永远会被束之高阁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是不适合成为枕边人的。
虽然心里对陆锦明的出轨感到失望，但她不打算像学生时代对着学长大吐苦水，她只是想以这种看似柔弱的姿态，一点一点打破学长内心对外界的壁垒。
贸然相交，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远，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先让两人的关系重归于好，重新变得像以前一样熟稔。
程锦谢过老板娘后说要简单回去收拾一下，苏寒烟没进去，那条狗还在那儿，她就站在小超市门口等他。
等了一小会儿，程锦换了身白衣黑裤，一如苏寒烟记忆中的少年。
两人并肩朝巷口走去，一路上聊得都是些琐事，哪个同学现在结婚了，抱娃了，在哪工作等等诸如此类。
交谈间，苏寒烟曾试图将话题引向他自身，却被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接收到他不愿多谈的意味，苏寒烟也不再刻意寻找话题，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走到巷口的时候，程锦正准备叫车，鱼叔就已经开车过来，将车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
“小姐，上车吧。”
苏寒烟有些吃惊，“鱼叔？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鱼叔笑道：“刚巧今天没什么事，就多等了一会儿。”
苏寒烟本来还有些不解，但当她接触到鱼叔隐含担忧的目光，顿时了然。
下意识地，苏寒烟转头看了程锦一眼。
却见他正偏头看向另一边，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很快便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苏寒烟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但刚才那种言笑晏晏的氛围已经消失了，车厢内格外安静。
“有想去的地方吗？”苏寒烟斟酌着开口，试图打破这份安静。
程锦笑道：“你不是饿了吗？你选吧，我都可以。”
说话的时候，程锦的手隐晦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表情始终未变。
苏寒烟思索了下，想起苏寒青前些日子新开的那家餐厅，正好去看看怎么样。
“思源餐厅，可以吗？听说最近新开的，要不去试试？”
程锦含笑答应，没有任何意见。
鱼叔送苏寒青去过几次，根本不用导航，熟练地绕过几个路口后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下车后，跟着侍应生的引导来到座位处。
苏寒烟简单打量了下餐厅的装潢和格局，倒是挺大气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开业的原因，人看起来有点少。
“能喝酒吗？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有点馋。”
苏寒烟点菜时看着菜单，俏皮地抬头看向对面。
闻言，程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笑着警告道：“只能喝一点点。”
苏寒烟答应的十分爽快，反正等会儿喝起来哪记得这个。
“说吧，我都把你人骗过来了，老实交代，你为什么回国？”
当年，程锦一心跟着何茉莉出国，还跟她说过，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在国外的生活，怎么突然之间就回国了，还这么狼狈？
看到程锦低头不说话，苏寒烟的脾气就有些上来了，“我前两天刚见了何茉莉了，你别告诉她出国你跟着出国，她回国你也跟着回国？”
半晌，程锦抬起头，慢条斯理地摆弄着餐具，“对啊，我就是她养的一条狗，她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