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一花的身影离去后。
“你多大,家人在哪。听懂我的话吧。”尤盼看着小孩那骨瘦如柴的身子,问他。
陈尚山虽然眼神依旧是对尤盼有些防御,身子却微微的放松了下来,他是这几天才流浪到这个地方的。
他还没来得及怎么回话,鼻尖闻到摊贩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他的肚子比他的嘴巴更快一步发出了声。
陈尚山的脸噌一下,通红起来,不过因为他脸上实在是太黑了,尤盼没看出来。
“他应该很快就上了。”尤盼愣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好在没过多久,云吞就被人端了过来。
”吃吧。“见陈尚山没动筷子,尤盼疑惑的又把云吞推了推。
“我叫陈尚山,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九岁。父母双亡,家里的田地被人强行霸占。虽然我现在无能力付这笔钱,但长大后我会把这碗钱连本带利还与你。”
尤盼正纳闷,冷不丁看见小孩站起身子,向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边鞠嘴巴还和她道。
“好哦,快吃吧。”听到小孩的话,尤盼既感慨万分又对这个时代感到无能为力。
这个朝代比她在教科书里听到的虽然不同,但本质上,它们都是封建时代,当官的可以随意欺负任何人,富商也就是地主们可以欺负底下的平民,他们没有人权和尊严。
“你一个人流浪到这边,家里没有其他的亲戚吗?“尤盼看着陈尚山即便是饿的饥肠辘辘,吃相却十分斯文。。
陈尚山听见尤盼的话,眼里闪过几丝愤怒,他平静的摇摇头。
“既然你家没人了,我们遇到也是有缘,和我回家吗?我家小孩正好缺个陪读。”尤盼思考片刻,随即对陈尚山道。。
她家虽不大富大贵,也不有钱有势,但养多一张嘴应该是没问题了,毕竟两个也是放养,三个更是放养。
“放心,我不是卖婆子。”尤盼想起什么,又解释说。
“好,我答应。”陈尚山这会已经把那一碗云吞吃的油汤不剩,这是他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你答应的这么快,这么相信我。”尤盼看着陈尚山几乎半秒都未迟疑的点了点头,问道。
“我很久没吃上热饭了,如若你是坏人,我也心甘情愿。”陈尚山盯着眼前吃空的碗,说出心里话。
反正世上已无在乎他的人,他也没要保护的人,索性就随上天安排,人间这么多因饥荒天灾人祸而死亡的人这么多,也不差他一个。
陈尚山虽然年纪小,却在流浪中见识了许多事,久而久之在看过这些事后,他也能迷迷糊糊悟出一些超出他岁数本不该懂得的道理。
尤盼见他答应下来,看了看时间,发现要到她和李大春相约的时间,随即立刻把两人的钱付完。
陈尚山十分自觉的想背起尤盼刚刚在布庄买的东西,却被尤盼夺过。
“你等会要帮我拿些东西,这些让我来。”尤盼背上东西,拉着他走到离云吞摊不远的卖糖葫芦的地方。
她和上次一样,依旧买下了六串葫芦。
“拿着。”尤盼把糖葫芦交给陈尚山,然后两人急忙忙的赶到了李大春说好的地方。
两人刚到茶庄,李大春此时已经坐在牛车上了,他手上拿着顶草帽朝着身上扇动着,眼神却在四周看着。
“朱家小娘子,这是?”他见到尤盼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看着年纪不大,头发遮掩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唉,这是我小时候一故交的好友,之前和她起了点冲突,很久未联系了。却不曾现在让我大街上碰上了她的孩儿。刚听小孩说前不久好友家中突生变故,就留下他这一个独苗。”
尤盼在收养小孩的那一刻已经找好理由,现在只不过是复述出来。
“小娘子…心善啊。”李大春叹了口气,今年庄稼收成不好,他也了解尤盼家中的处境,见到尤盼还往家中带人,沉默片刻,他也不好当着小孩的面上劝说,只能道。
“总不能让孩子流落街头被饿狗咬死吧。”尤盼淡淡补上话。
随即李大春把尤盼的东西搬运上了牛车,尤盼也为小孩找了个小角落,她靠着小孩,让陈尚山靠在木架上,尽量避免让坐上牛车的村民碰到他。
不知是李大春回去早了,还是村民们搭上其他的牛车走了,回去的路上牛车比来县城的要宽敞,人数也少。
“小娘子可有想过朱小弟,你可曾问过他的意见?”就在牛车快行驶到尤盼家中,李大春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口。
“他?应该同意吧。”尤盼这才想起自己家中还有一个成年人,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还是得商量一番再做打算的,你这…有些乱来了。”李大春说这话时,是注意到陈尚山倚在架上睡着了。
家里财政大权她掌握着,他敢拒绝?
尤盼在心里底气不足的反驳道。
牛车很快接近到尤盼家里,尤盼抬眸就发现到家门口有个高大的身影在伫立着。
“那是朱小弟吧。”李大春显然也看到了,他憨厚的笑了笑。随即又轻轻的打了黄牛一下,牛车速度立马加快起来。
牛车没过几分钟就稳当当的停在朱怀秋面前。
“朱盛和朱皎呢?”尤盼把陈尚山叫醒,两人下了车,她询问朱怀秋道。
“在家睡觉,还没起。”朱怀秋定定看了尤盼一会,似乎没看到尤盼旁边的小孩,随即到牛车边上,把货物搬运了下来。
“麻烦了。”朱怀秋搬完货,又对李大春说。
“啊,没事的啦,我先走了。”李大春也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收了车钱就驾车走了。
李大春走后,朱怀秋一声不吭的默默当起了搬运工,他把东西全部搬进了家中唯一的房间。
陈尚山被尤盼叫醒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朱怀秋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做事情。
陈尚山莫名有些害怕,虽然那个男人没看向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