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臣,名为周泽龙。
论官职,论实力,他都是不如亡天幽。
但是,他却在皇宫中任职三百年,对于东土的感情,远不是其他官员能够比拟的。
而且,往日他为东土兢兢业业,只是朝中势力不如亡天幽,得不到重视而已。
现如今,亲眼看着东土崩塌,周泽龙这心啊,一阵阵痛。
“天要亡我东土,莫非,真是走投无路了么?”
跪倒在皇座之上,周泽龙声音颤抖,眼中噙着泪光。
朝廷不缺忠心之人,但是,说到感情,却是无人有他这么深。
他无儿无女更无妻,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一声都在朝廷中奋斗,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将要化作云烟,他又能忍受?
夜色寂静,皇宫大殿中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周泽龙的话。
于是乎,他的心便如同这月色一般,越发灰暗。
那带着泪光的眼眸,也暗淡了下来。
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
“铿锵!”
一挥手,利剑出鞘。
周泽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今日,杨阳能以死谢罪,现如今,他同样可以皇座前自刎,了却此生。
生,是东土人,死,亦是东土鬼!
长剑抵喉,周泽龙逐渐闭
上了眼眸。
“再见了,东土!”
心中轻喃一声,周泽龙手中利剑一挥……
“叮!”
可是,在他出剑刹那,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手中的剑卷飞了出去,跌落在角落,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想死都不行么?”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周泽龙缓缓睁开眼眸,眼中的绝望,越发深沉。
但是下一秒,他那黑色瞳孔中,逐渐生出亮光。
而已经绝望的他,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呆滞,惊喜,惊讶……
各种神色聚集在脸上,让他暂时不想死那么快了。
“气运……东土气运!”
周泽龙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
是的!
眼前皇座之上,坐着的,不是其他,而是白天被夏凡拒绝的东土气运。
此时,他正盘在皇座之上,如同帝王一般高傲,正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周泽龙。
气运凝视之下,周泽龙心中紧张,脑海不断的转动着。
东土气运,若非帝皇之辈,绝不会搭理,莫非……
“莫非……是让我成为东帝么?”
想到这里,周泽龙神色一惊,连忙磕头:“承蒙气运看得起,
我周泽龙着实是当不起东帝这个位置啊!”
东帝之位,连夏凡都不敢接下来,又更何况他这个探道境初期的小修者?
看着周泽龙如此模样,东土气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獠牙,闪烁着闪闪金光。
身披金甲,就连獠牙,都散发着华贵之气,真不亏是气运所在。
当然,这些都不是周泽龙需要关注的重点,他现在关心的,是东土气运找他有啥事。
“你倒有几分自知之明!”
就在此时,东土气运那略带一丝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洪亮,回荡在大殿中。
但是大殿之外,却无人听到。
“那……你,您找我何事?”
心头微微输了一口气,周泽龙不由得细声地问道,心中尽是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他无德无能可以让东土气运出来见他才对啊!?
“唉……”
说到这里,东土气运长叹一声,一脸沉重。
“东土气运,传承千万年,国之强盛,我亦强盛,国之衰败,我亦衰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甘苦与共!”
“只是,如今无人继承东土之位,外敌又虎视眈眈,整个东土更是民心溃散,若是再找不到继承之人,我这气运,便
会尘归尘土归土……”
气运本无情,但是这一番话,却让他有几分哽咽。
千万年传承,早已让他酝酿出意识了。
“那到时候,会怎样?”
见东土气运闭口不言,周泽龙不由得开口问道。
毕竟,东土气运关于着整个东土。
“怎样?”
东土气运龙爪抚摸着皇座,惨淡一笑:“当我消失的时候,便是东土消亡之时候!”
说罢,东土气运又抬起了龙爪,道:“现在,我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始消散了……”
周泽龙循声望去,只见东土气运身上的金光,正缓缓消散。
如此情景,又是让周泽龙心头一阵收缩。
看来,东土是真的要完啊!
“我不过是一个小臣而已,东土要亡,我也不能逆天而行啊!”
摇了摇头,周泽龙同样惨淡。
“呸!”
可是,此时东土气运却是呵斥一声,让沉浸于悲伤的周泽龙有些懵逼。
“咋……咋了?”
炸了眨眼,周泽龙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好端端的,干嘛冲他发脾气?
“老子有今日的境地,还不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只知道勾心斗角,为东土做过一丁点事么?”
东土气运捏着龙爪,指着周
泽龙呵斥,犹如帝皇。
不过,他说的是实话,这么些年来,他周泽龙的确没有为东土做过什么事。
无法反驳,只得羞愧地低下头来。
“不过,如今想要补救,还不算太迟……”
东土气运一句话,让原本绝望的周泽龙,重新燃起了希望。
“怎么做?”
想都没想,周泽龙便说了出来。
“夏凡!”
东土气运眯着眼眸,吐出两个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此子非凡,若能得他相助,东土定不会灭亡,而且,还会成为万僵大陆的主宰!”
“可是,他白天拒绝了您……”
周泽龙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想要说服夏凡?
那比搬动珠峰还要困难。
可是,东土气运却不再应答,化作点点流光,消失于夜空中。
待皇宫大殿归于黑暗,东土气运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言尽于此,若想拯救东土,便看你的本事了,我相信你一定有这样的能力的!”
“我没有啊!”
周泽龙对着黑暗大吼,可是,却再也没有声音。
他跪倒在皇座前,并未起来,低着头思索了许久。
终于,在半个时辰以后,他的眼中亮起了光芒。
“看来,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