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惊雷电闪倏然划破黑暗,狠狠劈在北阳州云家城外的洞府顶端。
“噗~”
正在渡金丹之劫的云梦溪被突然而至的天劫劈中,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随即,蓦地睁开眼睛,双目赤红,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慕朝朝,我不信,这一世你还不死!”
“不,我不服!”
“一个下界的凡人女子,怎么会得到上神的眷顾,甘愿为她死了一次又一次,连仙界都不肯回。”
“她不配,不配!”
“啊——”
云梦溪惨叫一声,姣好的面容扭曲狰狞,眼中的怨毒越发明显。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
却完全不抵,昆仑镜中看到的那一切来得让她更为悲愤欲绝。
神器觉醒,记忆复苏。
四海八荒之上,茫茫仙灵氤氲,云雾缭绕的仙界万象金门。
“嗡……”
那声音厚重旷远,响彻九重天,整整九天九夜。
揽梦阁之内,一个小仙侍快步走了过来,恭敬一礼:“回禀锦梦帝姬,登天钟响,并非是有大量下界之人飞升上界,而是只为一人。”
“哦?”
她面向雕刻梦兰花的仙镜,插玉簪的手微微一顿:“何人如此排面,竟引得天道异象。”
“平日里那钟脾性颇大,不是资质出众的人飞升,它连一下都不肯响,今日这人,怕是来历不凡。”
仙镜流光溢彩,映着一双弯起的杏眸,她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吩咐了一句:“本帝姬倒是有些好奇了,去将此人带过来瞧瞧。”
“这……”
小仙侍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怎么了?”
“回帝姬,那人非同一般,飞升即有上神之位,乃是修得万世功德,天道所受,仙帝亦是亲自前去迎接,怕是无法将人请来。”
“竟有这等趣事。”
她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在侧的仙侍,对着镜子,仔细描完最后一笔眉。
随即,理了理宽大繁复的广袖,起身向外走去。
“父君去了,本帝姬自然也要去,小金花,人在哪?”
小仙侍跟在一旁引路,回道:“回帝姬,此时应是已到了降神台。”
降神台乃是神界之门。
自上古众神陨落之后,便自行封锁,传说中,除非有神降生于世,方能打开。
金乌光华如雨,神台上。
一眼就看见了威严的仙帝姬玄身旁,那人一袭白衣凌霜傲雪无风自动。
男子眉宇轻蹙,一双丹凤眼无波无澜,整个人冷冷清清,散发出一种淡漠疏离之感。
在仙界,她从未见过在仙帝面前,不屈尊降贵之人。
后来听父君说:“上神长瑾此人,于三千世界历劫数十万次,功德无量,生而有神念相护,天道亦是对他青睐有加。”
“仙界与修罗一族战事不断,十大灵脉毁其三,再这般下去,三千世界皆要失去灵气,不能再得已修仙,能飞升之人愈来愈少,若能打开神界,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可是不知为何,这位上神每日除了感悟天道,就是对着一把重剑发呆。”
她听到这,轻笑:“是不是插在神界大门上,那一把生了锈的剑?”
“嗯。”
仙帝姬玄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时间转瞬即逝,千年已过。
仙界发生了一件大事,降神台上那位,无意间从昆仑镜中看见一女子,竟不声不响跑去渡劫!
在众仙三千世界到处寻找之时,他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去请了司命仙君为其写下十世情缘,甚至还跑到月老那里求了红线,将两个名字挂在了姻缘树上。
她去看过,那上面,一头玉牌上写着扶桑,另一面刻着小九。
一气之下,她亲手剪断那碍眼的红线,想到这些年,那个对自己视若无睹的人,便心生不甘。
亦是那日,父君在流光殿中预览各界送来的玉简,忙的头也未抬:“为父的小锦梦,今日不去看你的上神,怎么有空过来了?”
“父君,长瑾上神又下界历劫去了。”
“哦,原来如此。”
姬玄放下手中玉笔,抬眸慈爱地看着她:“怎么,舍不得了?”
“父君!”
“好好好,不笑你。”
他摇了摇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有何事才来寻为父?”
“父君,我想借仙帝灵玺一用。”她拉着那人金色的袍袖晃了晃,撒娇道:“你说过的,我可是仙界最尊贵的帝姬,亦是父君唯一的女儿,虽非亲生,却胜过一切,不会是骗我的吧?”
姬玄看了她半晌,揉了揉她的脑袋:“为父骗谁,也不会骗你。”
他取出代表仙帝的灵玺,递到她手中,叮嘱道:“万不可做有为天和之事。”
“是,孩儿知晓。”
她随意应了一声,捧着灵玺逼着司命交出长瑾命簿,将与他历劫之人换成了自己。
随后,偷了能穿梭时间与空间的昆仑镜,进入了天源大陆。
从此,全变了。
这里与其他世界不一样,仿佛一个囚牢,困住了里面所有的人,而她,也受这方结界与天道排斥,失去了记忆,轮回了一世又一世。
即使司命簿上,与长瑾渡情劫之人改成了她,依旧没能得到丝毫眷顾。
强求的结果,便是以他惨死为结局。
十世司命簿已结束,情劫未成,回不去仙界。
如果再继续留下,只会仙灵散尽,永坠轮回,万劫不复!
“轰!轰!轰!”
一连串的劫雷从天际劈落,将整个洞府震得剧烈晃动,碎石簌簌从上方掉落。
“长瑾,迟玄曦,这一次,若害本帝姬渡劫不成,那我便拉着你们一起粉身碎骨!”
云梦溪杏眸寒光一凛,双手结印,灵力汇聚丹田,逐渐凝成一颗金丹。
半晌后。
她一袭白色衣裙染满鲜红的血迹,收起昆仑镜,起身,缓步走出山洞,看着散去的天劫:“慕朝朝,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
与此同时——
灵青峰,艳阳高照。
一簇青翠欲滴的竹林之下。
慕朝朝坐在石桌旁,转过身去,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师尊,徒儿总觉得有人在骂我。”
“也可能是昨夜太过劳累,没有及时稳固境界。”
迟煜将几个菜放在石桌上,盛了一碗饭递了过来,淡淡道:“方才还说为师动作太慢,要饿死你了,快吃吧。”
“生气了?”
慕朝朝眨着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他。
“未曾。”
迟煜摇头,一边执起筷子给她夹菜,一边布置接下来要做之事:“稍后为师要去霁云峰,你刚步入后天期,吃过饭后便去入定。”
小姑娘放下碗筷,一本正经抱拳,笑嘻嘻道:“是,徒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