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斜阳透过竹林间的缝隙洒落在两人脚下。
“朝朝,现在感觉如何?”
迟煜清冽如霜的嗓音从身侧响起,让慕朝朝回过神来:“师尊放心,徒儿无事。”
“在想什么?”
自离开无极峰后,小姑娘便是一路不言不语。
“师尊担心我啊?”
“嗯。”
慕朝朝闻言唇角微勾,忽地上前一步,纤细的手臂勾住他修长的脖颈,在他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迟煜被亲得一懵。
随即,温热的触感凑到耳畔,轻声问道:“师尊,喜欢吗?”
“……”
“不说话,是不喜欢?”
慕朝朝继续追问,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人心,带着几分凉薄,几分魅惑。
迟煜的身体僵了僵。
他垂下眼帘,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心脏,几乎疼得无法忍受。
“喜欢。”
“我也喜欢,很喜欢。”
少女娇俏甜糯的声音,宛如魔咒一般,蛊惑人心。
她低首浅笑。
温软的唇瓣,轻柔划过他的颈间,一触即走。
“师尊啊。”
慕朝朝轻盈退开一步,离开那个令人贪恋的怀抱。
她一双桃花眼中笑意浅浅,低喃:“既是喜欢,又为何一次次那般绝情?”
“第一次,断尘剑刺在心头,真的很冷。”
“第二次,你不顾一切跳下焚天火渊,宁愿魂飞魄散也要离开。”
“这是第三次。”她歪着头看向他,眸中笑,刺骨冰寒:“徒儿好奇,你又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迟煜呼吸一滞。
“朝朝,凝神,静心,莫被魔障影响神智。”
“没事的,谁也影响不了。”
慕朝朝轻描淡写地笑着,轻柔婉转的嗓音如情人呢喃,却也满含淡漠:“本座做了那么多年的魔,又何惧心魔呢?”
她眉宇间,一朵妖异的火莲流转,眸光诡艳。
一袭白裙如翩然而飞的蝶,在空中划出一条优雅曼妙的弧线,顺着木栈道向山巅跑去。
越过拐角,竹影之下。
入目便是一道青色的修长身影,衣袂翻飞,气质卓然。
“慕丫头,爬山累不累?”
男子摇了摇手中月影扇,温润和煦的目光看了过来:“有空去藏书阁学一下御剑法诀,今夜祭祖后,就要派大量的弟子下山,届时不会御剑者,只能留守山门。”
“多谢大师伯告知。”
慕朝朝双手持礼,低头的瞬间掩饰了眸底汹涌而出的复杂。
“不必客气。”
钟离夙轻轻挥手,转眸,又看向紧随而来的白衣男子:“恭喜七师弟进入化神中期,照这个修炼速度,若非天道封锁,飞升可就近在眼前了。”
“大师兄来此,是因嗜灵宗?”
“什么都瞒不住你。”
他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迟煜的肩膀:“多亏慕丫头,才让九霄阁逃过一劫。”
“那日天笑前去,将九霄阁所有人排查了一遍,最后抓到十几个嗜灵宗余孽,其中一个,竟已坐上峰主之位!”
“这要是稍有不慎,可还真是灭门的下场,因为这事,我已修书送往各大仙门,让他们多多注意。”
“我也忙了一整日,这才有空前来,现在仙门子弟皆已核实身份,除了灵青峰。”
“大师兄,朝朝她……”
迟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钟离夙抢了先。
“我信你。”
两个男子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师伯。”
慕朝朝伸出手紧紧抱住迟煜的手臂,将人拉开:“弟子为何有一种,你要和我抢人的错觉?”
“猜对了。”
钟离夙笑了笑,拿着扇柄就要敲向小姑娘的脑袋,却不料她只稍微一偏,便轻松躲过。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今夜仙门大祭,全门上下皆要沐浴熏香,于子时前,统一赶往问心峰下。”
“灵泉阵法已开,慕丫头,我们主峰往年没有女子,如今有了你,那带领仙门女弟子沐浴之事就交给你了。”
“至于你师尊,交给大师伯便好,反正以往皆是一起,半个时辰准备好仙门服饰,前去灵泉。”
说罢,他拂了拂袍袖,消失在原地。
慕朝朝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唇边笑意渐浓,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师尊。”
她转身,望入迟煜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问道:“以往每年都是和师伯们一起?”
“嗯。”
迟煜颔首。
他刚答完话,就被小姑娘扑了个满怀,她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轻语:“今天徒儿不想和师妹们沐浴,我想和师尊一起。”
“别闹,身为灵云门大师姐,要成为众女弟子的标杆,不可任性妄为。”
“那我带她们去沐浴完毕,再寻师尊。”
慕朝朝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男女灵泉隔了一座山,更何况,你去了不方便。”迟煜眸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一想到师尊和别人一起沐浴,徒儿就吃醋,所以……”
小姑娘不依不饶,迟煜淡淡打断了她的话:“灵泉之内,主峰与内门皆有单独泉眼,并非是在一起,前世你曾在内门五年,应该知晓。”
“嗯,确实知晓。”
慕朝朝点了点头,看着他泛红的耳垂,忍俊不禁,道:“泉眼是单独的,但爬上山岩,还是能看到脸。”
她俯首,于他耳畔低低呢喃,话语里满含强烈的占有欲:“徒儿想着想着,就觉得还是把师尊藏起来才放心。”
“朝朝。”
迟煜轻斥了一句。
看着她满眼执念,心下一颤,却又舍不得生她的气。
只能暗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不懂如何去爱她。
他抬手,将人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微凉的唇瓣抵在她眉心,召唤出同心契,低声轻哄:“朝朝,前世之事没有必要记得太多,不如还是忘了,我们回到之前那样好吗?”
慕朝朝沉默不语。
良久,忽然抬起头,晦暗的眸光倔强而执拗,定定地看着眼前清隽的容颜。
缓缓伸出纤白的手,抚摸那如磨如琢的轮廓,倏忽间笑了:“师尊在害怕什么呢?”
“是害怕我记起了提前一天的洞房花烛,还是那没有退路的婚契,又或是大婚当夜,你便狠心让我守寡?”
“前世之事,并不是忘记了就能说明没有发生过,徒儿要牢牢记住,每一刻和师尊在一起的时间,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她踮脚,用力吻上了男子绷直的唇角,唇齿纠缠间,好似就要将他拆骨吞腹般。
迟煜愣了一瞬,旋即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