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
一缕光线透过窗棂洒落室内,映照在迟煜白如冷玉般的脸上,泛起淡淡光晕。
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娇娇软软的身躯趴在他怀里,柔顺的发丝荡漾在指间。
他抿了抿唇,眉宇间闪过一抹狼狈之色。
“师尊醒了?”
慕朝朝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迷惘的眸子,唇角微扬。
思及他昨夜情动之时,眼尾泛红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欺负了他一次又一次。
不禁就有几分心虚。
“师尊怎么不说话?”慕朝朝将他禁锢在下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可怜兮兮地说道:“本座错了,本座保证一定会对师尊负责的,别生气了。”
“朝朝。”
迟煜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梢,清越的嗓音低沉沙哑:“为师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错,都是为师自作孽。”
“本座的师尊才不会有错。”
慕朝朝嘟起嘴巴,凑到他面前,撒娇似的用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都是本座抵御不了美色的诱惑,师尊原谅本座一回?”
迟煜被她蹭得浑身一僵。
眼帘垂了垂,沉默良久,才淡淡吐出一个“好”字。
“师尊真乖。”
慕朝朝笑逐颜开,在他唇瓣上啄了啄,然后靠在他肩上,温声软语:“都是本座不好,不该明知道师尊身体不好,还折腾得师尊不能休息。”
“要不……”她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今日师尊好好休息,大婚推迟两日再说?”
“不必。”
迟煜摇了摇头。
“可是……”
“为师无事。”
“那好吧。”
慕朝朝搂紧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喃:“那我们就起床穿喜袍,准备大婚,师尊若是累了,要及时告知本座。”
“嗯。”
迟煜微微颔首。
他抬起垂长的广袖,将怀里之人拥得更紧了些,声线平淡如水,又似轻叹:“可惜为师看不见朝朝穿喜袍的样子。”
“不过为师知道,一定会是令人惊艳的。”
“那是自然。”
慕朝朝得意地扬起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轻轻笑道:“师尊嘴可真甜,不愧是本座一眼就喜欢的人。”
迟煜的心尖好像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又或者被刺了一下,说不出是痒,还是疼。
他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底那一份呼之欲出的悸动。
慕朝朝抬手,将他白如雪的发丝用浮生铃发带束好,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脸上的皮肤很白,带着病态的孱弱,近乎透明,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像幻影一般消散。
于是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描绘那精致的眉眼,唇角微微翘起:“这么好看的师尊,如今是独属于本座一个人的。”
“本座要让三界都知道,你是我慕朝朝的男人。”
“谁敢觊觎你,本座就让他灰飞烟灭,师尊,本座这样子,你说好吗?”
她的声音有些许俏皮,像极了一个撒娇卖萌讨糖吃的孩子,却也暗藏了偏执,执拗,和占有。
迟煜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许久之后,握住了她不老实的手,薄唇微启:“好。”
慕朝朝见他如此,一双澄亮的水眸中闪烁着异彩,伸出手臂环住了他修长的脖颈,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大婚之后,天下之人便都会知晓,师尊是本座的人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时间已晚,我们起床洗漱换喜袍,如此重要之事,误了吉时可不好。”
“嗯。”
见迟煜点头应下,慕朝朝这才放过他,翻身下了榻,吩咐早已等在殿外的魔侍进入。
慕朝朝走到屏风后换上了一身繁复的红色喜袍,长裙曳地,金丝绣着呼之欲出的凤,各式流苏坠饰随之轻晃。
又挽起发髻,斜插了几支金钗。
镜中之人,一张昳丽无双的小脸在喜服映衬之下,愈加明艳妖冶。
她打量了自己一番,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缓步走出。
却见迟煜端坐在床榻边,静默不言。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垂,清冷,静谧,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而在他对面,黑压压跪了一地魔侍。
慕朝朝挑了挑眉:“师尊还未换上喜袍,是不想让他们服侍吗?”
迟煜闻言抬头,淡淡道:“朝朝,让他们放下喜袍出去,为师自己可以。”
“好。”
慕朝朝恍悟地点点头,唇畔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原来师尊是不喜他们碰触,那就本座亲自为师尊更衣。”
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众魔侍低着头退了下去。
“姐姐,你猜谁过来了?”
一道清亮的嗓音从殿外传来。
慕朝朝侧头看去,就见九霄风风火火地拉着一个身穿青衫之人跑了进来,脸上的笑灿烂无比:“姐夫的师兄亲自来贺喜,看以后谁还敢置喙姐姐和姐夫。”
“咦?”
他转眸就看见还未换好喜袍的迟煜,疑惑道:“姐夫,你怎么脸色不大好?”
说着,就要跑上前查看。
迟煜身形一僵。
慕朝朝笑了笑,一把拉住了九霄:“你姐夫没休息好,别去闹他。”
“哦。”
九霄听话地没有继续上前,只扫了床榻上那人一眼,便歪着头看过来:“姐姐,现在所有的仪式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姐姐去天魔台与姐夫呈禀天地,祭上婚契了。”
他抓住了慕朝朝的袍袖晃了晃,弯起唇角:“那些妖界和修真界的人在雪中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姐姐,脸色都黑得不行,又不敢问怎么回事。”
迟煜听见这话,神色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淡声道:“朝朝你先过去,为师晚些到。”
“不急,本座还是为师尊先更衣吧。”
慕朝朝刚想走过去,就被一只修长的手臂给拦住。
“尊上先去招待人,这里有我就行。”钟离夙脚步微挪,挡住了去路。
“师尊……”
慕朝朝轻唤了一声,却听迟煜的声音适时响起:“去吧,正好为师有话与你大师伯说。”
“好,那本座去天魔台等师尊,别忘了带上婚贴。”
慕朝朝说完,又看向钟离夙,笑道:“那就麻烦大师伯先行照看一下本座的夫君了。”
话落,她冲着他挑了挑眉梢,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钟离夙眸光微黯,收回了视线,看向正在摸索着穿喜袍之人,轻叹了口气:“阿煜你站着别动,大师兄来帮你穿吧。”
迟煜动作一顿:“不必麻烦。”
“大师兄不怕麻烦。”
钟离夙走了过去,伸手夺过那件华贵的红袍,不经意就瞥见他那洁白的手腕上,一圈青紫。
他一怔,随即想到什么,沉声问道:“阿煜,慕朝朝她欺负你了?”
“无碍。”
迟煜抚下广袖遮住了伤痕,沉吟良久,道:“既然师兄来了,就请帮我一个忙。”